王佳杰去了哪里？n
柳如风目光一转，望向三丈安外的一颗老树，看着不知何时如他这般立于树梢上的王佳杰，欣慰地笑道：“你更快了……可是还是不够快。”n
他把玩着手中的飞刀，悠悠道：“听说你自号十马难追，居然比驷马难追的为师还要多六匹马……殊不知十匹未长成的小马，又如何比得了四匹已然踏行千万里的老马？”n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废话很多？”n
王佳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毫不掩饰目中的蔑意：“就像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在临终……”n
依如前合，王佳杰的飞刀再次先他的话语而出——十二把飞刀带着刺耳的嘶风之声划破密林上的苍穹，在顷刻间包围了柳如风！n
直到此刻，那最后的“狂吠”二字才淡淡回响在空中，却被一闪而过的飞刀瞬时刺破！n
可是，王佳杰是如何在这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出这十二把飞刀的？n
答案只有一个——在他射出飞刀的瞬间，他已如那些飞刀一般一同射出！n
对，是射出！n
那一瞬间的速度简直堪比离弦的箭矢，唯有“射”之一字才能比喻这种速度！n
王佳杰正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瞬间踏过四面八方的树枝，又在瞬间完成射出飞刀的奇技！n
柳如风笑了笑，随即轻轻迈出一步，正落在一把迎面而来的飞刀上。n
接着，他又迈出第二步，落在那把冲他后颈而来的飞刀。n
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n
当他走完六步时，他已从这十二飞刀组成的刀阵之中脱离而出。n
只是，他还没有走完。n
于是，他又迈出第七步。n
第七步已落下，落在王佳杰跟前。n
“这都是为师玩剩下的伎俩，你何必在为师面前献丑？”n
柳如风走出这七步只发生在瞬间，所以他当然是来不及将这句话说出口的，但那满是嘲讽的眼神已将这句话完整地送入王佳杰心底。n
与此同时，柳如风还送出了一把飞刀——这把飞刀被他轻夹于两指之间，轻快而稳准地送向王佳杰的心房。n
王佳杰已然感到死亡的临近！n
他甚至已感到那刀尖刺破衣衫、触及肌肤的冰凉！n
此刻，王佳杰终于摸清了柳如风的算盘——柳如风的轻功在独尊门中独树一帜，所以他在此战之中必然也是扮演一个如同斥候的角色。n
当双方斥候相遇之时，只会产生两种结果——即刻赶回自家阵营汇报战况，或者就地击杀敌方斥候。n
柳如风的选择是佯装赶回戏世雄身边汇报战况，其实是要引诱王佳杰追击，再将其击杀。n
王佳杰不能不承认柳如风的确是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他已通过多年的授教摸清了自己所有的惯用战术。n
反观他对柳如风却是不甚了解，至少他从未见过柳如风与谁进行生死搏杀。n
直至今日，他终于亲身体会到昔年的天下第一大贼并不只是长于轻功。n
他瞬间倒滑十丈！n
然而，他虽是甩脱了柳如风这一招，却还未甩脱柳如风！n
柳如风如风一般紧跟着他，柳如风手中的飞刀如死亡一般紧咬着他！n
一时间，两阵疾风一前一后自密林上空刮过，所过之处风声急啸、枝叶狂舞。n
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密如暴雨的金属碰击声——那是来自双方的飞刀在上空互攻互防的交击！n
细如针丝的血线陆续出现在王佳杰脸颊、胸腹、四肢、背门，他的衣衫也在这短短片刻间多出了十数处血红。n
“我记得某人曾说过自己再回来的时候，便是我的死期。”n
柳如风的声音在嗖嗖作响的刀雨中断断续续响起，“难道是我记错了？今日要死的到底是谁？”n
终于。n
王佳杰已再无退路，因为他的身后已是仙子汤——他若是再退一步，便要跌入狂涌的河流中！n
是以，他只能背水一战！n
刹那间，数十把飞刀随着王佳杰双臂挥扬疾射而出！n
柳如风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自交战开始，他便在暗自计算王佳杰发出的飞刀数量。n
算上王佳杰此刻投出的三十二把飞刀，王佳杰已足足投出六十六把飞刀。n
一丝残酷的笑意自他眼中浮现，他知道王佳杰已用尽身上的所有飞刀——无论是他还是王佳杰，随身携带的飞刀至多不过六十六之数。n
这是师徒二人早在多年前就做过的试验，只要他们再多带一把飞刀，这第六十七把飞刀便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们的速度大打折扣。n
由王佳杰今日所展现的速度来看，他很确定自己这位好徒儿绝对不可能在身上再多藏一把飞刀，所以他实在忍不住想要笑。n
柳如风确实笑了，且在狂笑声中身形数闪，如电光般闪过这三十二把飞刀！n
然后，扬手、掷刀！n
掷出他的第六十六把飞刀！n
掷出他的最后一把飞刀！n
——他的身后就是大河，他已退无可退！n
——他避不开这一刀！n
——所以他非死不可！n
正如柳如风所料，短时间的连续疾驰已然耗尽他自己的体力，同时也将王佳杰的体力压榨到了极限。n
失去了所有飞刀的王佳杰已无力避开这一刀，也无力做出任何反击——前提是王佳杰确实已无刀在手。n
王佳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刀，便去夺刀！无路，便去开路！n
是以，他停下了脚步，却在下一瞬再次迈步。n
迈向哪里？n
迈向柳如风，还有那把正朝他咽喉而来的飞刀！n
然后，他扬起那只掌间空空的左手，任由飞刀刺穿自己的手掌！n
且在这瞬间，他借着疾冲之势原地急转，在绕转一周后再次面朝柳如风，而那把染血的飞刀已出现在他右掌间！n
寒芒一闪！n
错愕、恐惧、绝望，还有那把急速放大的飞刀接连出现在柳如风瞳孔中。n
他深信自己是世间轻功最高的人，他若有心远遁，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追上他。n
怎料正因为他的速度足够快，反被王佳杰利用双方对冲的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同时以自伤一掌的的战法射出这一把飞刀——即便他再快也来不及闪过的一把飞刀！n
只听一声沉闷的轰响。n
柳如风如中箭的飞鸟般直挺挺坠落，双手紧紧捂住格格作响的咽喉，一对怒睁的圆目死死地瞪着远处，瞪着脱力倒地的王佳杰。n
“死在自己的刀下，你是不是很不甘心？”n
王佳杰缓缓地、挣扎着爬起身，以仅剩的余力走到柳如风身旁，看着对方喉间的那把飞刀，长声道：“我说过……我再回来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