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卫禀报朝中不少大臣家眷秘密出城之时,天佑帝只面无表情地听着,并未多言。
但是当听闻燕国公府、杜家和李家也在其中时,天佑帝还是出离的愤怒了。
即便曾为了朝局稳定而扶植卢之浩打压过公孙家,但他从来都是倚重公孙家的。
是以,听到这个消息他才有些无法接受。
他如同一头受伤的猛虎,口中发出愤怒的低吼,一双大手紧紧地抓着御座的扶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来禀报的影卫不放。
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强作平静地问道:“卢之浩府上可有异动?”
影卫被他先前的气势震慑,此刻已深深地埋下了脑袋,闻言赶忙回道:“没有。”
“下去吧,盯紧了长安各处。”
“遵旨!”
见天佑帝望着御案发呆,一旁伺候的王一安有心安慰却又找不到说辞,只得默默为其斟上一杯香茶。
天佑帝忽地摆手示意所有宫人退下,连王一安也被他一并赶了出去。
待殿内只有他一人之时,他才从手边的宝盒中取出了代表大周正统的皇极玺。
他一面细细把玩着,一面低声呢喃道:“你说那丫头能镇国安邦,但如今公孙家却要弃朕而去,她还值得信任吗?”
他等了片刻,忽又自嘲道:“朕也是老糊涂了,竟会问你这死物。”
说罢,他随手将皇极玺又放回宝盒之中,唤了王一安一声便起身往承明殿后殿而去。
再出来时,他已换了一身黄金甲,腰挎宝刀,而王一安随侍在侧,手上捧着一顶缨盔。
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震惊了所有朝臣,当他们急急入宫想要劝谏时,却被告知天佑帝已经领兵出了长安。
“陛下带了多少兵马?”杜进用拉着王一安厉声问道。
王一安面露苦相,支支吾吾道:“陛下命燕王殿下领左金吾卫随驾,再无其他了。”
闻言,杜进用不由眼前一黑。
左金吾卫只得三万兵马,这么点人就御驾亲征,杜进用着实不知该夸皇帝勇武还是鲁莽了。
一旁的李怀仁闻言也是面皮直抽,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
他自不是要逃亡,而是急急赶去城外玉麟卫营地寻王尔山去了。
到了地方他才得知,在皇帝出城之时玉麟卫就已察知,王尔山尽起大军追着去了。
闻言,李怀仁是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两卫兵马也只六万,兵力远不如叛军,但渭南尚有褚怀亮所部,与关中隔河相望的蒲州还有韩王傅明徽的数万大军,总体上是不差叛军多少的。
只要皇帝稳扎稳打,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不过放心是不可能真的放心的,李怀仁将玉麟卫出动的消息带给杜进用,二人随即商议起对策来。
最后,李怀仁决定亲赴蒲州劝说傅明徽引兵退入关中与天佑帝合兵,而杜进用则坐镇长安安抚群臣。
他二人在商议之时,东宫内太子傅明仁也正与卢之浩商议着。
天佑帝突如其来的御驾亲征,又没留下任何交代,是以太子全无准备,说是手足无措也毫不为过。
卢之浩却不以为意,笑道:“自古天子离京皆由太子监国,今陛下御驾亲征,殿下自当出面主持大局才是。”
“可父皇并未授权与孤,孤若自行监国只恐事后父皇追究。”
见太子迟疑,卢之浩当即劝道:“非常之时自当行非常之事!今叛军在外,天子离京,殿下该是责无旁贷!若然迟疑,只恐群臣惶怖,生出祸事来!”
闻言,太子犹豫半晌,随即目光渐渐坚定,问道:“孤当如何?”
“城中尚有五万兵马,何不取之,以为安身立命之资?”
“父皇怪罪又当如何?”
“殿下为保长安不得已而为之,陛下岂会怪罪!”
闻言,太子迟疑半晌,颔首道:“便依相国之言!”
旋即,太子傅明仁现身朝堂,在卢之浩的一力支持下正式开始行使监国之权。
他首先便从兵部手中收缴了城中五万兵马的兵权,而后重新启用原南山镇抚使卢洵为其掌兵。
对此,杜进用自是不愿的,但在东宫卫率的威逼下,势单力孤的他也不得不让步交出了虎符。
有了兵权,太子底气更足,命群臣各归府邸,无事不必入宫,旋即又下令长安戒严,四门紧闭,无令任何人不得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