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谁？
卡马尔迷茫的抬起头。
然后看着捂着胸腹踉跄站起又摔倒的小男孩。
“阿贡！？”他脱口而出。
小阿贡一个激灵，比往日黯淡了许多的眼睛转过来，杂乱的头发下露出那张哭花了的小脸。
再然后，卡马尔仿佛被无形巨锤重击一般，猛地一颤。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
黯淡、微弱，好似风中之烛，似乎随时可以熄灭。
但那衰微的目光之后，却是喷薄欲出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卡马尔呆呆愣在原地。
这一刻，他才真正注意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咾村的人……
都已经死完了……
剩下的只有眼前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小阿贡，和拿着刀苟延残喘的……自己！？
这道思绪好似电流划过全身，激得他全身汗毛都竖起。
然后他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他张大嘴巴，涕泪横流，拼命摇着头。
平日里的笑容早已不见。
“不、不……班邦头领，求求你放过他，放过我们……看在我为您效力三年……放过我们，求求你！”
在这三年时间里，卡马尔见过太多班邦强大无比的一面了。
他内心根本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因为在班邦面前，他就像那些被随意踩死的蚂蚁一样，做不了任何事情。
“吼——”
裂隙中再度发出食象赤魔猿的怒吼声。
班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灰色与血色交织的眼睛里闪过漠然。
他并未收回视线，只是看着天空淡淡说道：“杀掉这个孩子，是你最后的机会，更是神主的意志。让我看到你的忠诚。”
卡马尔身躯颤抖。
耳畔尽是哗啦啦的雨声，他的视线都被大雨遮蔽。
体表也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在快速失温。
他向前迈出一步，但看着小阿贡那双仇恨的目光，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样。
他双膝一软，再度跪下，声音哽咽。
“班邦头领，乌咾村……已经没人了啊，求求你放过他吧！”
“没人？”班邦一愣，随即淡漠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这是最自私的卡马尔说的话么？”
他看着天空异象，边欣赏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诡景象，边漫不经心说道：“卡马尔，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说话，是因为你是这些年第一个走进我视线的血食……我甚至认为你比我的那些手下都有潜力。”
“你从走出杂物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些死去的村民。”
“现在你跪在这里，其实内心早已替你做出了选择……”
班邦的声音渐渐变冷，眼神里更是漠然无情。
“握住你的刀，为我献上忠诚！”
这一刻的班邦好似魔鬼大公，威严的声音里有强横到极致的威压，更有莫大的蛊惑。
“我……”
卡马尔思绪混乱的站起身，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身影已经全部映入阿贡的瞳中，这个小男孩此刻出奇的平静下来，不再挣扎，只是直勾勾盯着卡马尔。
那双失去往日光泽的眼睛里，不再有恐惧，有的只有想要一同拖入地狱的仇恨！
卡马尔再度迈出一步……
军刀缓缓抬起。
刀锋映出他那苍白颤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