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甜娅凌晨五点突然惊醒,拿开身前的温实大掌,起身套上秋衣秋裤去看了眼郝仁,见他额前布满汗珠,打了盆温水帮他擦净。
家里没有姜兵那里用的那种额温枪,她取了水银体温计替他试表。
“咝~~”体温计丝丝凉意将熟睡的郝仁惊醒,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努力辨别出眼前并非梦境。
酒醒了,不敢嘚瑟了,他蛄蛹着坐起身,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娅娅,我真不想去上班儿。”那试探又退却的表情,配合小心翼翼的语气,比蹦蹦说‘不去幼儿园’起到的委屈效果还典型。
郝甜娅撇嘴轻叹,心平气和:“不上就不上吧,回头给你买份儿保险,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也别觉着我女生外向,钱的事儿我不能不考虑姜兵的感受,你啥都没有将来病了伤了的我不可能不管你,你不听话就是在给我制造负担,我也是最近才开始考虑这些的。
芊芊和她那个外地对象拉倒以后,芊芊妈妈严正声明不许芊芊再找外地的,而且要求对方必须父母双全、父母都要有养老保险和医保,我从前不能理解,觉得芊芊妈妈是歧视,现在我慢慢懂了,父母的养老问题就是小两口未来的家庭问题,两个人是在树下乘凉还是扛几座大山都取决于客观条件,我没嫌弃过咱家条件不好,能找到姜兵这样有本事的是我好福气,但咱不能恃宠而骄,他有本事给奶奶买房、雇保姆,奶奶吃喝穿戴比好些小年轻的都奢侈,可他只有一少半义务照顾你、孝顺你,以阳城的经济水平和我的学历,你说我得做个什么样的工作将来才能完全不靠姜兵的情况下养得起你?”
郝仁没敢再呲毛,皱巴巴辩解:“我真不用你养我,退休金拿的多的不也就一个月三四千嘛,我做买卖……”
郝甜娅忽然起身,郝仁连忙噤声。
他以为郝甜娅要削他,还条件反射地憋着脖子躲了躲。
只听郝甜娅语气如常:“我去给你倒杯水。”
待郝甜娅端着温水返回北屋,郝仁已经取出了体温计,他认真轻转看清,递向郝甜娅傻笑着卖乖:“你瞅,我就说我是一股火儿吧,你原谅爸,爸就退烧嘞。”
见郝甜娅表情淡淡,他咧着的嘴连忙闭严,转而咕哝道:“可能是喝酒也管事儿,酒精杀死捣乱细胞。”
“哼嗤~~”郝甜娅接过体温计看了看,憋住笑:“我瞅你就像个捣乱大细胞!
……37度3,还是没完全退烧,这两天别喝酒了,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吃饱了吃两片儿药再睡一觉就好了,等你睡醒起来咱去建材城,你哥们儿要帮你装修房子……”
忙活着伺候完郝仁,天大亮,郝甜娅又钻回被窝暖了暖身子才和姜兵一块儿起床。
姜兵光着膀子洗漱完直打哆嗦:“这屋暖气片太少了,装修得重新铺地热,昨儿晚上喝酒没觉着,这早上起来肚子里没食儿真不禁冻,这天儿~~咱家院儿里的猫也不道跑哪猫冬去。”
郝甜娅边收拾床铺边应和:“嗯确实,我上学的时候、冬天夜里学习都冻手,要把手插进袖子里暖和一会儿才能接着写字儿。”
她站起身将左右手交错着揣进袖子里端着,笑眯眯:“就像这样,袖手旁观。”
姜兵听见她如此乐观地说起从前吃过的苦,心里一磕,迈步向前将她拥入怀中,满腔心疼:“乖乖,以后再也不会了,爷们儿一定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夏天不叫你热着,冬天不叫你冻着,狠狠疼你,没完没了~~哼、嚓!我就是想说狠狠对你好、宠着你,可这话叫我说出来咋就不对味儿了腻?是不是爷们儿平时说话糙惯了,想正经点儿都跑调儿?”
郝甜娅抽出插在袖子里的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背,在他背后划拉划拉甜笑道:“怎么疼都行,话糙理不糙~!”
两人穿戴整齐,拉上个买菜的小车,下楼奔早市。
东北的早市,满是人间烟火,万般滋味,皆是生活。
气温零下的清晨,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条街从头走到尾若是认真逛,少说也得个把小时。
有现做现卖的本土美食,有外贸工厂的特价尾货,衣食住行应有尽有,还有从小偷手里收购的二手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