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诚仙是鬼,那李挚仙一定就是魔!要对付他,远比对付李诚仙要难得多……”
徐天幽幽地叹了一句,随即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袁克佑。
“好了,我该走了,李挚仙还等着呢……”
说完,他转过身,朝门口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在他拉开车门,坐进去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袁克佑,又看了一眼远远站在屋檐下的卢千阳和花白凤。
想不到,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朝山顶驶去,袁克佑有些沉重地转过身,默默地往里走来,三人都没有说话,平静地走进一楼的客厅里。
卢千阳扶着花白凤坐在沙发上,袁克佑坐在对面,卢千阳默默地站在花白凤的沙发后面。
“千阳,明儿你就送郡主回蓉城……”
袁克佑平静地说道。
卢千阳刚想要应下来,却听见花白凤开了口。
“我还是不回去了……”
花白凤抬起手,轻轻地抹了抹那满头的银发。
袁克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花白凤。
花白凤冲着袁克佑淡淡地笑了笑。
“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
“……”
袁克佑粗厚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他心里明白花白凤为何不想回去,也清楚她为何要做这个选择。
她的手里沾着血,李诚仙的命是她带走的。
她若是回去了,很多事情不好说,很多关系也不好处。
花白凤又笑了笑,她看着袁克佑。
“老袁,你们还是当我早已痴傻,就不用管我了,我就在香港度过余生,你看看我……”
花白凤自己低下头,看了看她自己。
“我还能活几年呢?回去了,怎么都是麻烦……”
袁克佑的心里一酸,他知道这些话其实都是花白凤的借口。
她真正回不去的原因并非如此。
“那……,那我该给老方怎么交代?”
袁克佑眼里满是悲怜,悲的是方城,怜的是郡主。
花白凤笑了笑,笑容显得那么的落寞和伤感。
“你就告诉他,我是真的痴傻,再也醒不来了……”
说完,花白凤竟然慢慢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朝上楼的楼梯走去。
卢千阳连忙跟上前去,要搀扶着她,却被花白凤止住。
“我自己上去吧,刘玉书的家,我很熟悉的,楼上有间佛室,我去坐坐。”
花白凤又回过头,看着袁克佑,轻声说道。
“老袁,不要告诉方少爷我在苏家,我等玉书回来,两个老太婆子每天诵诵经,礼礼佛,挺好,挺好的……”
袁克佑缓缓地站起身,眼里满是伤感的神情,他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却又说不出话来。
花白凤倒是笑了,笑容显得宁静、祥和。
她慢慢地转过身,伸出枯槁的手,扶住木栏杆,佝偻着腰,缓缓地踏上台阶往楼上走去。
卢千阳和袁克佑仰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花白凤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她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立在楼梯口,过了许久,还是袁克佑先开口。
“也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卢千阳侧过脸,看着袁克佑那张沉重异常的脸庞,有些诧异地说道。
“郡主为何不回蓉城?方老爷子等了她几十年……”
袁克佑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回来,坐了下来。
“有遗憾的缘分,才是最美好的缘分……”
卢千阳顿时双眼一惊,他想不到看似大老粗的袁克佑居然能说出如此有诗意的话来。
卢千阳也许现在无法理解这句话,直到二十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袁克佑的这句话饱含着多么深的领悟。
遗憾,每个人的人生里,最不缺的就是遗憾。
世间所有的事情,也都有遗憾。
这句话是李挚仙说的,他是对徐天说的。
徐天坐在李家别墅那宽阔的客厅里,那把欧式的沙发很长,徐天坐在中间,李挚仙坐在边上。
说话的是李挚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