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质问字字泣血,仿佛在为死去的母亲鸣不平。
但凌泽瀚不怪他。
他看着那张和幽情有五分相似的脸,深深叹气——
“那年我刚回云礼派,父亲让我和仙族一位名门贵女成亲,我拒绝了,他把我关了起来……”
叹息般的话语将他的意识仿佛又带回了那个深夜。
云礼派中,凌泽瀚跪在祠堂里,身姿笔直,像傲骨凛凛的松柏。
在他的面前,是一脸严肃的凌德,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古板守旧而贪婪,还是个宠妾灭妻的家伙。
“不想娶她?那你要娶谁?”他看着面前的儿子,冷冷的说:“你在外荒唐了这么多年,享受着派中的资源,现在是轮到你回馈我们的时候了……为何不愿?”
凌泽瀚很清楚他的父亲是个利己主义——他养孩子是为了让孩子争斗并筛选出最佳的继承人,优秀的会给予资源和各种名声,但往往不允许孩子活出自己的样子。
每一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不能违背凌德作为父亲的决定。
看似有德,实则无德。
祠堂里沉默了很久,凌德闭了闭眼,“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说吧。”
他失望的离开了。
凌泽瀚不敢起来——他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毕竟小时候若是有一条家规背不下去,都会被打、会被不给饭吃、也没有丹药份例之类的东西。
小时候挨的打总是格外刻骨铭心的,甚至很多时候会像毒蛇一样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突然咬他一口。
“……哥?”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跪上几天的时候,他的弟弟偷偷的跑了过来,给他偷偷塞了一瓶丹药。
是凌侜。
凌泽瀚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该在静室修炼吗?”
“我都这么多年没见你了……就想来看看你,”凌侜却说,“反正修炼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回去吧,”凌泽瀚却说:“等会儿爹来了要是发现你给我送丹药,会打断你的腿。”
这个威胁显然很有用,毕竟他爹真的打断过他们的腿。凌侜身体抖了抖,但他却还是有点好奇:“哥,你为什么不肯答应联姻啊?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心爱的女人了吗?”
凌泽瀚没说话——侜张为幻,他对这个弟弟是有防备心的。
“看样子是真的爱上了?”凌侜见状也确定了,并且十分敏锐:“她不是仙族人吗?还是说她的身份配不上咱们家?”
凌泽瀚眯起眼睛,“弟弟,你很想要掌门之位吗?”
这话说的很突然,凌侜顿了顿,“没有呀,再说了,我的天赋哪里比得上你?你都元婴了……我还在筑基呢。”
凌泽瀚叹气,“当掌门要的又不是天赋,咱爹天赋不高,还不是靠着那么多药补上去当了掌门?”
凌德个人天赋确实不高,三四百岁的人了,才元婴。
凌侜没说话了。
“回去吧。”凌泽瀚把他赶走了。
凌德铁了心的要让他悔改,除了每晚跪祠堂反省以外,平时的用度也扣了,还断了他和外界的来往。
直到有一天——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凌德把他狠狠的拽到了降生树前——
他们凌家每个人都有一棵特殊的树,就像元玄派养的那些小兽一样,可以判断人的生死,但他们家的不仅能判断生死,还能看到树上多出子孙的枝桠。
凤栖门以前每个人也有这样的树,凤妄也曾有一棵,据说她的树上总是莫名其妙的会被红色的开花藤蔓缠绕,什么也看不到,她的师父也根本无法靠这棵树判断出什么有效信息。
但凌泽瀚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他看着面前那棵发着白光的盆栽小树,呆了呆,“……为什么长出了新的枝桠?”
原本的小树就是单纯的直立型,如果有孩子的话才会长出新的分枝。
凌德的控制欲很强,他必须要通过这些来判断孩子有没有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做该做的事。
“我还想问你呢!”凌德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在外面玩女人可以,不能留种?到时候她要是带着孩子来闹出丑事——你怎么赔的起云礼派的名声!”
凌泽瀚虽然受他的教育,但他一直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像这种理论他向来是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