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墨倾一人待在药房里,总觉得窦长卿的症状哪里很熟悉,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来,不禁有些烦躁。
最近好多事情都卡只差一点点就能想出来的当口,此时一股脑的全憋在心口,提不上来又压不下去,真真是折磨得人心烦意乱。
夜深人静,小院里没了花奚素日的喧笑,愈发显得冷清。一排屋子只有窦长卿那一间亮着灯,花奚还在他房内照顾,身影打在窗纱上,竟看得出数分的疲惫。
她迈出药房,抬头看了对面一眼,斑驳光秃的枯桠被映在院中,月色凉薄,犹如刚出水的寒纱,将整个院落笼在其中。
行走廊上,有风吹得窗棂轻晃。她抬手掩住,发觉是万俟朔的房间。推开房门,月华清辉照进房中,在地砖上照出一片澄净皎洁。他只走了几日,这里竟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于他的气息。
墨倾心中陡然一顿,有些莫名的东西在心头滋长。她只迈进一步,又缓缓收回。也许明日天气好,可以来帮他晒晒被子通通风。
月色随着她阖上的门,从房内撤出。最后一束清辉将要掩住时,她顿了手。
房内的桌子上,仿佛搁置着一册书卷。她走进去,看封面素朴,只《三清有玄》几个字,这书名倒是有些眼熟。
她信手执起翻了几页,脸上的神情逐渐缓和。并不满足于借着月光之下的阅读,她起身找来火折子,点了蜡烛,就势坐在房中细看。
如果说一整日,她都在冥思不疏中苦熬着,那么这一夜,她睡的异常香甜。就像淤塞的河道突然被疏通了沉积的淤泥一样,她的脑中一片畅快清明。
万俟朔留给她的这本书,确实为她解开了脑中的所存的难题。
翌日,日上三竿,墨倾方从房间里出门。
待她一上后山,花奚的怒声如期而至:“慢死了,知不知道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花儿还会再开的。”
花奚语气虽怒,但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这两天都没见她这般笑过了。
犹记得昨夜,墨倾半夜去告诉她书生有救了,后山有药可医。她脸上顿放出来的溢彩,委实让她眼前一炫。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告诫不允许打扰她睡觉,不然哪还能等到这暖阳高照方迟迟而来,估摸着早在鸡鸣之时,她就将她扯上山了。
自从书生遇上了上次的事情,花奚变得也勤快了,特别是在药材上,已经开始入门了。
自从后山的药能解窦长卿之毒,花奚总陪着墨倾一道来采。哪怕他已经无碍,不需再吃药,她也不停歇,只要得闲无事,便要同她一起。
花奚姑娘仿佛获取了新乐趣,每次来都热情高涨,对着每一株植物都充满了好奇。“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的问声不绝于耳。
有那么一瞬间,墨倾以为自己仍在藏云山,而那个“什么什么为什么”的问题,都出自小苏之口。
“这是什么?”
又来了!
花奚捏着一支青藤站到她面前。
墨倾已经不想开口了,草草回道:“植物。”
花奚直翻白眼:“我还知道它是会开花的植物”
她都没再看第二眼,敷衍道:“真聪明。”
“少来,问你正经话呢。”
“不知道。”
花奚气得跳脚:“你会不知道?”
墨倾莫名其妙,抬眼瞅了她一眼。很奇怪吗?她又不是神仙,看见什么,掐个诀就知道是什么了?
花奚撇撇嘴,将那青藤扔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