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早就看不上这整门败落的定国侯府了,偏偏侯爷认死理,重情义,今日退亲不过是给侯爷年少那点情分一个交代,两家不必撕破脸,日后还能往来。
是谁给这么一个小辈的脸了?
侯夫人冷笑,站起来对着身边的一个婆子说道,“朱妈妈,江家二小姐吃醉了酒,等下让定国侯夫人把人接回去吧。”
“夫人,若是我咬定不同意退亲,您和侯爷的脸面怕是要丢光了吧?”人要脸树要皮,江浸月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
还没等侯夫人发作,江浸月笑眯眯的再添一把火:“夫人,两家定亲公文还在
京城礼部柜上,如果夫人一定逼浸月退亲作废,那浸月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会让夫人您,整个侯府,不太好过的。”
侯夫人不气反笑,“你当我为何一直夸你那庶姐?”
江浸月的那点小聪明,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早在几年前,侯爷刚开府定官,她就已经瞧不上破败的定国侯府了,只要跟苏若水多亲近,顺便明里暗里多夸夸江清歌,让苏若水会错意有个盼头,以为她看上的是那庶女,这种江家小内宅的事情,哪里需要她亲自去动手?
侯夫人轻轻摇团扇,扇上有府内下人熨上去的兰花暗香,伴随着团扇吹来的风,满庭生香。
江浸月言笑晏晏,纯良的如同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
妈的,这个朝代的女人怕不是莲藕成精的?一个个心眼子怎么这么多?
原先在乡下的四年,江浸月见识的大多是农妇,有的奸诈贪小便宜,有的淳朴善良热心,在江浸月的概念里,这整个荣坤的人大多智商都不高,小打小闹一样。
如今见识了苏若水,又见识了外祖母,再加上个远山侯夫人,每个都是棋盘布局好手,想找个蠢的都找不到。
江浸月轻敌了,不得已,搬出了
老夫人:“夫人,您是布局高手,但是您是不是漏算了老夫人。”
老夫人隐世闭门不出,虽久卧病榻,但是定国侯侯夫人多少年人脉关系,朝堂上更是跟不少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门生关系,也因此侯府的爵位在谁头上老夫人才说了算。
江浸月轻笑,笑容平和娴静,乖顺的仿佛此刻只是在说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老夫人年纪大了,无依无靠,也无欲无求,只求白家唯一的香火得以继承,夫人,您说,若是我回了老夫人那里,哭诉您侯府仗势欺人无情无义,老夫人拼尽全力鱼死网破,您这个侯夫人还能稳坐侯府不动如山吗?”
侯夫人手里的金丝竹扇柄被抓到微微弯曲,脸颊微微抖动却也很快恢复温和,“你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退亲的事情我们也是一千个一万个犹豫,今日只不过是春日游园会,提这种事情做什么?”
江浸月松了一口气。
真累。
不过这个回合,她算是赢了。
末了,侯夫人带着江浸月回席面的路上忽然感叹了一句,“你母亲最是纯良淑德,想不到,竟然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江浸月笑容迤逦,那瞬间,春江花月夜。
“夫人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