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离去之后,屋子里再度归于平静,顾婴娘走过去推开窗户,夜风便呼呼灌了进来,遥远的天空上繁星点点,月亮也将整个大地都染上一层朦胧的白,不远处的街道上灯火如星光一般闪烁,间或传来几声犬吠,一切都显得祥和安定。
可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夜色里,心头总浮现淡淡的忧伤。
轻轻叹息一口气,她坐回原处,翻出方才懵懂间剪裁的衣裳继续做了起来,顾婴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做一件永远没有人穿的衣衫,只这样无眠的夜里,唯有这件事情能让她静得下心来。
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已是二更天,她打了个哈欠,将手里未完工的衣裳好生折好了放在柜里的最里头,像是安放一个深藏心底的秘密,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谨慎,不想被人知晓,而后爬上床榻,不过片刻便已沉沉入睡。
隐于黑暗中的李云哲见她睡下,这才敢从黑暗之中出来,直接翻窗进去,尽可能的放轻脚步,而后和衣躺在她身边,试探着搭在她腰上,见她并无甚反应之时,才近乎贪婪的吸了几口她身上特有的气息,而后闭上眼睛睡去。
他不知
道,自己偷摸着将手搭在她腰间时,身边之人虽闭上眼睛保持着规律的呼吸,可眼角却悄悄打湿了去。
可她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一般。
第二日醒来时,除却身侧的位置略有凌乱之外,并不曾留下任何别的痕迹,顾婴娘望着那处愣了许久,心头如乌云密布沉甸甸的。
“姑娘,隔壁阿婆方才送了刚从菜园子里采摘的瓜果,我给你做了点当早饭,你起了吗?”风吟声音传来的时候,顾婴娘又暗自叹息一声,才强打起精神出去。
梳洗罢吃好饭,无所事事的二人又日常磕起了瓜子。
“我挺不明白,明明小公子待你那样好,你怎的携巨款潜逃咯?”
说起这个,顾婴娘便觉得瓜子磕起来也没什么劲,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你家公子爷是个高人,又如何肯将自己的真心轻意表露出来?”
“哦?此话怎么讲?”风吟接这个话头,也带了点私心。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小公子心悦她这件事情,可能这世上也就她自己不知道不确定罢。
“有时候,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你以为你认识的那个人原本就是那样的,可其实,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你了解的,只是他想让你了解的,局有还有局,棋中还有棋罢了,我不想轮为谁的棋子,也不想成为谁的拖累,自然是离得远些才好。”
“再者,咱们手上还有小宝箱,搁哪里不得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去受那份相思的苦?”
顾婴娘嘴里如此说着,心头却撕扯着开始发疼。
明明才是离开的第二天。
“可是姑娘,有时候,事情也许并没有你以为的那复杂,你觉得你是对的,可万一你错了呢?”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是瓜子不好磕还是银子不好花?你这妮子怕不是还想回去嫁王麻子罢?”
说到这里,风吟一点害羞或着恼的意思也没有,反倒嘿嘿笑了两声,砸吧砸吧嘴,不要脸的说:“还别说,我真挺想王婆子……那鸡的!”
“哈哈……”
两人笑成一团,玩闹过后,风吟又试着将话题往回引。
“可我还是觉得,小公子待你是真心的,以往在李府,我从未见他正眼瞧过别人,可待你却那般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