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慕容伊川正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极向远方,而迎入他眼帘的除了那流云之外便只有那在深秋萧瑟的风中翩翩飞舞的红叶。
宛若轻轻推了他一把;“人早已消失不见了,快回去吧。”
独孤南风已经离开快一炷香了,而慕容伊川还是舍不得把那双送他远去的眼睛收回。
他不知道与南风一别,何日在相见。
良久,慕容伊川才把目光收回,他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宛若的发髻;“陪我去里面说说话。”
随即宛若就陪着慕容伊川到了御书房。
夫妻俩并肩坐在北窗下,此时窗外萧瑟秋风再起,所剩无几的梧桐叶随风而落。
“夫君怎会如此看重独孤南风?”宛若觉得慕容伊川对那少年已经不是单纯的看重,而是那种由心而发的喜欢亦或者比喜欢更深一层的关照。
慕容伊川略加思索后才开口回应宛若;“看到南风我便仿佛看到了自己十六岁时候,只是我少了南风的那份潇洒与灵动。虽然我与不少朝中大臣都可青梅煮酒论古今,然而唯有与独孤南风最是心有灵犀。我是多想把他留在身边,可惜这厮的志向不是庙堂而是江湖。”
“夫君;我在南风身上也看到了你年轻时候的风采,虽然我不曾见过你十五六岁时的样子,可在南风这里我的确看到了你年轻时候的神韵与气度。修得前缘今生聚,也许你与南风前世曾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宛若是一个忠实的佛教徒,她始终相信人与人之间今生的相聚或者离散都与前世有关,所谓前世种下因,今世来收果。
面对宛若的前世今生之说慕容伊川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但愿如你所言吧,我与独孤南风真的冥冥之中有所注定。”
“咱们不说南风了,还是说说丽华和太子的婚事吧。”宛若如今最关切
的就是太子与萧丽华的大婚,虽然这件事由礼部来全权负责,可宛若还是没法彻底做甩手掌柜。
慕容伊川沉吟了片刻才道;“原本我是要找礼部尚书过来商议太子大婚事宜的,独孤南风一来就给耽搁了,这件事明日再办吧。你就好好在日月轩作画读书就好,太子的婚事有礼部呢,你别太操劳。”
宛若的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了这要慕容伊川很是忧心忡忡,他知道宛若身子一直不好是常年忧思过度所至,她才三十几岁按理来说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可宛若的身子骨却很糟。她本身就体质虚弱,过寒,加上多次生产,往往是生第一胎的元气耗损了还没补回来马上又怀了第二胎,如此以来这元气始终弥补不上,加上她性子过于敏感,总爱伤春悲秋,故此才做下了不少病,使得身子骨越发不好。慕容伊川要宛若不去操心太子的婚事便是为她身子着想。
宛若明白慕容伊川的好意;“太子大婚是大事我想操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下月就要大婚了太子如今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太子把自己的恩师木南国请到书房,师生二人寒暄一番以后太子就直奔主题;“我想借着大婚这个好机会联合群臣给父皇母后上尊号,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一般皇帝驾崩以后要上谥号,而皇帝活着的时候群臣会一起给他加尊号,譬如太宗皇帝在开平十二年群臣给他上尊号为仁寿皇帝,德宗皇帝在天兴四年群臣给他上尊号为定安皇帝。一般群臣都是要给皇帝上尊号,给皇后或者太后上尊号的几乎没有。
木南国一直在琢磨太子请自己来的用意,他没想到竟然是上尊号这件事。
木南国稍加思索后恭恭敬敬的回答;“太子一片孝心日月可表,给陛下和皇后上尊号
自然是好,只是当初册封殿下为储君时群臣曾一起上表给陛下和皇后上尊号,可被陛下拒绝了,不知道这次——”余下的话木南国不说太子也可以心领神会。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在怎么样我都想要试一试,我是想我个人给陛下上一份表,然后再有满朝文武一起给陛下上一份表。联合群臣给陛下上表加尊号这件事我想请恩师替我出面。”
木南国见太子是决心要给帝后上尊号了,作为他的老师自己自然会支持到底了。木南国是一个有能力和毅力的大臣,然而却是中规中矩,没有魄力,也很难突破格局。
他对太子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这些年在东宫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故此他赢得了太子的倚重与皇帝的信赖。
自从与皇帝作别以后独孤南风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他挥一挥衣袖虽然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可他把与皇帝在一次畅谈尽欢的记忆给带走了,而每一刻的记忆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念念不忘。
独孤南风总觉得自己与皇帝之间有着那种非比寻常的感情,与他别离的那种依依不舍竟然那样熟悉,因为每次他与红玉的别离都会心如刀割,他以为这种感觉只会在红玉那里有,没想到与皇帝之间竟然也会如此,只是这种离别之痛不及与红玉的别离之痛深刻罢了。
独孤南风没精打采的来到了关凌霄的第一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