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
没错,一语成谶。
对文安公来说,他总需要源源不断并且新鲜的血液注入到他的队伍中去,这样力量才会越发壮大,否则就无法得到发展。
苏清韵摩挲着玲珑玉雕,眼底蔓延上沉重与紧张不安,她深深叹了口气,“只是这样的方法未免也无情了,对于文安公来说,他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选择合适的人选,但对于被他试探的那些人来说,难道不是一场生死间的挣扎吗?若是恰好是一丘之貉,又是天下的祸害,若是正义清洁如郁远道之士,岂不是飞来横祸?”
丁香想了想,越想便越觉得不可思议,“小姐,文安公这一举动到底还把皇上放在眼里吗?他就不怕自己的‘筛选’暴露,聪明反被聪明误?”
闻言,苏清韵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怕?文安公自然不会怕,江家更不会怕。”
白露皱了皱眉,她性子本就直,有什么不满便说,即使对方是皇帝,“皇上如今心里眼里哪还有天下黎民,一心都为自己的享乐,什么栽竹种松,眼下这个关节竟还大兴土木,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玩,弄于股掌之中,沉迷于炼丹吃药!”
苏清韵无奈一笑,眼中却是显得苍凉感慨,“高高在上的天子,总是想要长生不老的,炼丹修习方术,建筑仙气飘飘
的宫殿,翠意盎然的园子,亦或是寻求天下幽野之地,获得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些都不过是一种美妙的幻想与寄托罢了,一场大梦初醒,一切就都如雾与露,云烟聚散,可惜……”
她抬眉,轻轻吐出一口郁气,表情微微显得清冷,“可惜我们的陛下不愿意醒来,而且似乎不会醒来了。”
丁香一愣,迷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陛下一定很喜欢这种缥缈如神仙的感觉,”苏清韵端起茶盏,缓缓吹气,“而且就算陛下想要醒来,你们以为江家会让他醒来吗?”
白露连忙摇头,“肯定不会,陛下这个昏庸迷醉的状态简直就是正中他们下怀,他们乐得还来不及呢!”
苏清韵淡笑,“正是这个道理。在我看来,江家其实一直都很敏感前些年的困境,而他们又担心皇帝有朝一日又将他们打回原形,所以他们心中必然不会愿意皇帝恢复成从前那猜忌心重又善于玩,弄权术的天子。”
丁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必然不会的,否则就是江家如履薄冰了……那小姐,陛下那边岂不是很危险?若是他们动手……”
“按照目前的情形,江家应该暂时不会动手,”苏清韵抿了一口茶,“不过将来也不一定。反正这个问题,王爷那边心中有数,
王爷已经在皇宫中安插了人手,禁军中也有我们的人,一有什么异常,便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秦王府。”
白露和丁香都松了口气。
苏清韵眯了眯眼睛,看向窗外傲然枝头的红梅,不禁起身,掀开帘子出去,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那树红梅。
近来天色平静许多了,隐隐有些太阳,不过不是很强烈,也不温暖。
一如这京城,看似风平浪静的,却是暗潮涌动,无孔不入地渗着冰冷的气息,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
苏清韵微仰着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云淡风轻地说,“这京城的天,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啊。”
罗蝉司。
入夜,月色如水。
“哦,没有?”
程妙音款款起身,将一封书信烧掉,露出洁白却可怖的手腕,她今天没有戴银镯子,手腕间扭曲的疤痕一览无遗,像极了被大火烧灼后的样子。
乔五轻蹙眉头,视线盯着程妙音手腕上的伤口,“嗯,黎羽颜说祁莺没有离开过,就一直待在黎府的暗室里,学习闺秀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