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允只是想着,太好了,终于可以见见自己的朋友们了,江不允这一次亲自找来了衣服,叮嘱紫铃一定要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一番,紫铃也很奇怪:“夫人之前也参加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宴会,平日里本就是不施粉黛,参加宴会的时候也不曾破例,向来都是素面朝天,倒也是潇洒至极,今日怎么想起来要让紫铃给好好地打扮一番了?”江不允心情愉悦,倒是没有在意紫铃其实不应该说这种话的:“今日大宴,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特别想见的人了,自然是要光彩一些。”
“想见的人?”紫铃不知道到底是指谁,“七殿下,七夫人,还是八殿下?”
“都有。”江不允穿上了自己选择出来的衣衫,戴上了一直放在自己梳妆盒里面的黄金琉璃簪,其实谢博琰在之前,经常会给江不允买好多的装饰品,还有好多好看的,各种各样的衣服,虽然知道江不允向来是不戴这些的,也知道江不允穿衣服很是随性,但是谢博琰只要见到别家的夫人或者小姐有什么新奇的,流行的好东西,都会托人或者亲自给江不允买来,江不允每一次接的时候都会道谢,但是转身便放进自己的梳妆盒中,不怎么打开,今日一打开,里面都是
谢博琰买给自己的各种各样的发簪和其他装饰,江不允心中有些苦涩,原来是到了这个物是人非的时候,自己才意识到谢博琰往日里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而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是没有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珍贵之处,现在想起来,一个平日里很繁忙的皇子,会为了自家的夫人关心一些本来没有兴趣的东西,并且抽出时间买来给自己,即便是自己从来不曾对得到这些东西表示过真心的感谢,谢博琰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也没有因此而停止过,下一次再见了好东西,依然还是会给自己买来,谢博琰,其实是真的将爱自己这件事情,做到他所能做到的地步了吧。
紫铃看着盛装的江不允,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今日的江不允,不仅仅是装扮得很漂亮,气色和心情也都很好,这样子的江不允,当真当得上‘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紫铃看着自己服侍了这么多些时日的江不允,觉得这是江不允最漂亮的一天。
谢博琰得到大宴的邀请的时候,便急忙去了霁华苑,他知道江不允也一定收到了大宴的邀请,既然是大宴,那么自己和江不允,应该是要一起去的。谢博琰几乎是一刻都没有耽误,脚步匆匆,想着要尽
早见到江不允。
“三殿下。”
谢博琰回过头去:“七殿下?”
谢青时拿着自己的折扇,走向了谢博琰;“三哥也是要去参加大宴的吧?”
谢博琰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和谢青时因着避嫌,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在私下的场合之中见过面了,算起来,这么长时间了,好像还是第一次,谢青时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叫住自己呢?谢博琰看着谢青时,谢青时也看着谢博琰,眼神之中满是坦然。
谢博琰恍然大悟。
其实这一次北池的使臣来,除了商讨一些贸易上的事情,还有要来探探南辰的意思吧,南辰宫中现在的状况如何,到底像不像外界所传,那样的波涛暗涌,这也是北池所要想知道的,既然如此,南车自然不能让北池摸到南辰皇室的底,哪怕是最上面的那一层,也绝对不能,所以谢青时是特意等在这里,等着谢博琰的。
谢博琰很快地明白了谢青时的意思,便笑着回答到:“是啊,难道七殿下不也是吗?”
谢青时听到谢博琰的话,自然是双方心中都明了。
为了打破南辰宫中动荡的这个谣言,两个最有势力的,最有可能在这宫中掀起汹涌波涛的两个人,一定要很和睦地在一起,一起走进去。
可是
……江不允还在霁华苑等着自己啊。谢博琰下意识地朝着霁华苑的方向看了一眼,谢青时自然是知道谢博琰在担心什么的,谢青时低头抿嘴一笑,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谢博琰:“三哥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将此事告知于三嫂了,三艘啊自然会去的,只不过可能不能和三殿下一起去了。”
听到这个谢博琰才彻底放下心来,了然地一笑,转身朝着牡丹亭的方向走过去,谢青时也跟了上去,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拉得很长,步伐也很整齐,只不过是一个人带着寒冷的气息,是那种锐剑出鞘的英气,而另一个人,带着一身的山水禅意,仿佛一颦一笑都如清风拂过山岗一般,这两个人便是这样并肩走着,就好像小时候的谢博琰和谢青时,笑着闹着拉着手,是亲密无间的手足,可以一起分享这个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有时候这两个人都会怀念幼时的时光,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好像就这样便可以走完这一生一样,但是当时还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不懂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变的,谢青时这样想着,微微侧过头看了谢博琰一眼,这个角度就像自己小时候这样看自己的哥哥一样,依旧
是英俊的侧脸,好像没有变过,而自己对这个人的敬佩之情,也是从来没有变过,谢青时摆正了头,也是几乎在同一瞬间,谢博琰侧过头,就像方才谢青时看自己那样,看了谢青时一眼,这是自己小时候想要么保护好的弟弟,即便是现在,也依旧不愿意让这个人受伤害。可是,终究是不能了,不能回到小时候,也不能像民间,那些平平凡凡的人,有着平平凡凡的兄弟,无论过多久依旧可以并肩前行,这个和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享,但是皇位不能,因为皇位,只有一个,而自己和身边的这个人,作为这个国家皇室的孩子,自从出生便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
谢博琰也摆正了自己的头,两个人都目视前方,彼此心照不宣,在心底不住地长叹和感到遗憾,为这个世界,为自己身边的人,也为自己。没有办法,这是一场必须有人输掉的博弈,既然自己不想,那么就只能这样了,明枪暗箭,都给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本来应该是自己敬佩的人,本来应该是自己要保护的人。
谢博琰和谢青时就这样走在漫天灿烂的烟霞之下,两个人的身影慢慢地,慢慢地变小,最后融成了同一个点。
就好像本来就是同一个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