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琰的眼睛,说不定已经将此事告知谢博琰了,自己这样反而会引火上身,谢离飞这样想着,伸手将写了一半的信握在手心中揉碎,走到书房房中,扔在火炉中,看着它迅速地化为灰烬。
谢离飞突然有些害怕,自己到底是生活在怎样一个环境中啊,父皇,三哥和七哥,每个人都变化莫测,即便是与自己无关,但这种三人互相推拉的形势,像是要将自己吞灭掉一样。
嘉熙也坐在书房中。
嘉熙一改白天在皇后面前,在谢青时面前那般镇定的神色,而是暗着脸,摆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些日子隔三差五便由不同的人,包括谢离飞和谢青时,谢博琰的人呈上来的太子的罪证。
嘉熙每一次都是在当堂上粗略地扫一眼,却是将所有的折子,都命人搬到了书房,在夜间一本本慢慢地看。
太子啊太子,嘉熙本来想一直留着这个棋子牵动着局势,但很明显,现在这个棋子已经有想要冲破自己控制,想要自己走局的趋势了。
嘉熙叹了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的奏折,
太子所行,劣迹斑斑,罄竹难书,这些事嘉熙何尝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说而已,太子却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皇后的撑腰,越来越为所欲为,越来越猖狂。
世人都道嘉熙是个好皇上,却不知所谓的好皇上,为了把控大局,稳住皇位,也会心狠手辣如魔鬼。
嘉熙的面容在摇曳烛火的映衬下,更加显得难以捉摸。为了稳住局势,嘉熙任凭南方旱灾之时,各层官员贪污受贿,将朝中拨下来的救济粮一层一层地剥削掉;为了稳住局势,嘉熙任凭太子的人带着一众想要保家卫国的有志青年走向送死的所谓征战;为了稳住局势,嘉熙甚至调派人手,亲自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所谓的千古一帝,嘉熙无奈地笑笑,自己是皇子之时,也是有要建功立业,千秋万代的志向啊,直到踏着手足兄弟,踏着那么多人的尸体和鲜血,坐到这个位子上时,嘉熙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能将一个人毕生的夙愿都泯灭掉。
嘉熙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说是镇定,哪个皇上看到自己的妃嫔被自己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轻薄会镇定下来,只不过,嘉熙是嘉熙而已。
嘉熙每次下朝回殿都会经过待客房,平日里皇后或者其他皇子也会用,但从不大张旗鼓,今日却在外面守了平日里的两倍人,好像是故意要引自己注意一般。
嘉熙便顺着布局人的心愿走了进去,就听到了内房内的声音,但是并不着急,而是慢慢地走了过去,很奇怪地,堂中摆着的茶水,右手边的喝了一半,堂上的喝了一半,所以进去之后嘉熙第一眼便看到了要搜寻的茶杯,谢青时的茶杯,满满的一口没喝。
谢青时疑心重,不会喝茶,这一点皇后能想到,嘉熙自然也能想到。再装作生气的样子盯着谢青时,注意力却都放在余光中的几个侍女身上,果然有一个侍女以很快的速度将一小撮白色的粉末放入了香炉之中,想来就是那粉末使香炉中的气味变了,以至于不能喝茶香产生反应,所以谢青时才会在自己进去之后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嘉熙没有当面宣布什么,却是
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这一次,局势是注定要乱了,自己不能再强撑着稳了,嘉熙叹了一口气,满显颓容,看来是自己老了,该找接自己位子的人了。
嘉熙朝赵公公一瞥,赵公公立即意会地向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听嘉熙说话。
嘉熙问道:“皇后在位已经多少年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于嘉熙十四年登上后位,至此已经十五年了。”赵公公回答道。
“那皇后在位这么多年,可是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
赵公公沉吟着,狡诈如赵公公,嘉熙心中在想什么,赵公公实在是明白不过了,只是自己之前看错了局势,将谢青时和柳素以的事情先告知了皇后太子一党,自己已经追悔莫及了,但这次事件,很清楚的,嘉熙既然已经这样问了,太子一党便再无翻身之日了,那自己还捱着干什么,赵公公清楚,无论自己要从谁那里等到好处,自己的主子,至始至终,都只是嘉熙一个人。
“这个”赵公公拉长声音。
嘉熙侧过头看着赵公公:“不用有设么顾虑,说便是了。”
赵公公便装作思考和为难的样子道:“皇后娘娘在后位这么多年,后宫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令人发指的大事,但是总归来说,还是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的,虽然奴才知道不该妄议,但这宫中的风言风语势头是愈来愈大,实在不能装作听不见啊,俗话说,无风不起雨,依奴才看,皇后娘娘的这些事,并不全是空穴来凤啊。”
嘉熙显然很满意赵公公的回答,笑着点点头,赵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稍稍地直起腰来。
“你说,若是朕要废了皇后这后位,会不会引起朝中动荡?”嘉熙明知故问。
赵公公知道,嘉熙这样问,也不过是想听到一个自己想要的回答而已罢了,事到如今,赵公公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对嘉熙作揖道:“圣上英明!此事虽是大事,但民心所向,皇上这样做,朝中大臣定不会有什么异议。”
嘉熙拍拍赵公公的手,赵公公一脸献媚地抬头看嘉熙,嘉熙很满意,伸出手来,赵公公便了然地将笔递到了嘉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