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云知道,自己欠了那和尚很大的一份人情,她在地上没有躺多久,就被是厉明昕派出来的人给找到了,那些人连忙带着她回到了厉明昕的行宫之中。
封卓听说李香云被咬了,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然后在他仔细的把过了李香云的脉象之后,居然大喜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好!”
如果李香云能动弹的话,她就算是拼着跟唐绣瑾绝交的风险,也要给这缺德医生一耳光。
可惜龙游潜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李香云现在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接受着封卓的摆布。
好在封卓这个人虽说脾气臭,医术上还是非常靠谱的,他很快就对自己刚才那番冒犯的话作出了解释。
原来这种蛊虫咬了人之后,一般的药物根本就不可能引着它从人的身体里出来。
必须得将一个被母虫咬过的人和一个被子虫咬过的人摆在一起,然后再辅以药物引导,才能够让他们脱离宿主的身体,乖乖的爬出来。
李香云已经被母虫咬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封卓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然送上门来的药引子。
封卓的动作非常快,他找厉明昕要了一间隐秘的屋子,把唐绣瑾和李香云并排摆在床上,然后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
温暖的药香在冰冷的小屋里升腾而起,给四肢麻木的李香云带来了一股暖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香云忽然感觉自己能动弹了,她动了动脖子,扭头看着旁边躺着的唐绣瑾。
她早已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根本就不知道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全是因她而起,眼睛上那长而翘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于投射出了一片浓密的阴影,看上去正睡得香甜。
只要能让唐绣瑾醒过来,让我付出再多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李香云回过头来,也闭上了眼睛,唐绣瑾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世间唯一堪称知己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
是值得的。
李香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在什么时候解的,她只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之中,在梦里,万千危险都离她远去,她回到了安宁的怀抱里。
等这漫长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唐绣瑾正坐在她旁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李香云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了一眼,看着那张虽然清瘦了很多但是又重新泛起了活力的脸,心中一片温暖,终于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二人对视的时候,封卓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既然她已经醒了,唐绣瑾,你跟我过来。”
唐绣瑾乖乖的跟着师父走了,他们师徒二人寻了一个没人的屋子,然后坐下来促膝长谈。
封卓的脸色看起来不太高兴,他板着一张脸说,“你知道你出事之后,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这话根本没法接,唐绣瑾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我想我把你救醒之后,一定要好好的骂你一顿,让你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唐绣瑾屏住了呼吸。
“是谁给你下的毒?”
这个问题可把唐绣瑾给难住了,一直以来,她仗着自己于医道上有所精通,从来不把毒放在眼里,总觉得无论遇上什么疑难杂症,她都能解。
可是这次的遭遇,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那就是毒之一道,博大精深,她都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却连要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封卓皱起了眉头,“刚才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你身体里相对应的蛊虫是从厉韬的王府之中找出来的。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参与他们的党争,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唐绣瑾就连眼圈都红了,她何尝不知道师父的苦心。
她知道师父一直试图把自己从这个圈子中拉出来,在封卓的眼中,她只不过是一个清流官员之子,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这样的人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抽
身也容易。
可惜事与愿违。
封卓这个人从来不拘于朝堂,就算是皇帝老子相邀,他也不一定会给他面子,可是原本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自己而不得不踏入这浑浊的泥浆之中,这让她如何不羞,如何不愧?
甚至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对着师父殷切的眼睛说出一个“好”字。
封卓跟唐绣瑾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说,“你知道我的祖师爷是怎么死的吗?”
唐绣瑾一愣,师父在她眼中从来都是神秘的,她有时候甚至会感觉,师傅这个人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永远浸淫于医道,永远不参与世俗的纷争,却从来没有想过,师父的医术是从何处习来的。
封卓看着她茫然的双眼,苦笑了一下,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