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在地震之后毁掉了。
地震的具体方位或许不在这里,但正是因为这里的富庶,所以新乡成了地震之后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根据新乡知县呈上来的奏折,在地震之后,这里还除了山体滑坡等一系列的事,无数村民的房屋都在几次灾害之后被摧毁,而且地震发生的时候,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大部分村民家中都没有余粮,熬了没多久就弹尽粮绝了。
新乡知县的奏章厉明昕也看过,然而看再多的文字,也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幕时带给他的冲击大。
沃野千里,居然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了。
那些被山体滑坡掩埋的房屋偶尔还能剩下几根柱子,不屈地从泥土之中支楞出来,彰显出自己曾经在这里屹立过的假象,另一边侥幸没有被泥石流淹没,但是却在地震中倒塌的房屋明显被什么人给扒拉过,每座房屋周
围都看不到一个主人家。
阿苏年龄小,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拉住父亲的手,问道:“巧巧姐姐还在吗?”
他父亲低斥道:“没有你的事,别乱说话。”
唐绣瑾走在这里,每一步都像是脚下发飘一样,让她几乎要站立不稳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宁,即便周围一大片地方都是静悄悄的,但就是让她觉得不安稳,像是潜伏着什么怪兽一般。
山匪头子一边走一边跟他们摆谱:“你们既然留下来,那就做我的兄弟吧,回头给我签一个卖身契,敢跑的话,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厉明昕有心试探他,便开口询问道:“这位……”
“你可以管我叫张老板。”
还挺有生意人的气质。
厉明昕暗地里无语了一下,还是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张老板管着多大的产业?我们有多少兄弟?”
听见他已经改口了,而且自称为兄弟,张老板满意地笑起来:“以前我是开赌坊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现在,这十里八乡,整个新乡都是我的产业!”
好大的一个口气,唐绣瑾和厉明昕都被这人的大言不惭给镇住了,但是看他一副怡然自乐的模样,又不太好过去戳破他的美梦,便恭维道:“张老板真是宏图大志。”
他们跟着走了许久,才走到了一片勉强算得上是人烟聚集的地方。
一路上,新乡的田地都荒废了,唯独在靠近这一片地方的时候,田里居然茁壮的生长着一些菜苗,那些菜苗点缀在地里,给这片死气沉沉的鱼米之乡增添了一点生气。
菜地边上是一片广大的棚户区,连茅房都算不上是,只是用些木头、布块与茅草我一起来的小窝棚,里面男男女女都有,大部分衣衫褴褛,小部分光鲜亮丽。
厉明昕不动声色的回过头,看见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山匪们都是衣着
光鲜亮丽的。
张老板笑眯眯地说:“小医生去找秦妈,她会给你安排,至于你——”他把眯起来的眼睛增大了一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厉明昕,补充道:“我允许你躺两天,后天开始,跟着弟兄们去巡场子。”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把旱烟摸出来点上,冲着阿苏的父亲说:“大哥待你还是不错吧?连你女儿的救命恩人都安排妥当了,好好给老子干。”
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于是,几乎是莫名其妙地,唐绣瑾和厉明昕在这个小团体里住了下来。
厉明昕不是一个张扬的性子,当事情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蛰伏数年,这次也不例外,他就像一条潜伏下来的毒蛇一般,每天乐呵呵得跟着那位张老板出去做事,却因为人机灵,又识字,能写文章得了张老板的赏识,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
而唐绣瑾却过的稀里糊涂的,她自从来了这里,就没有哪一天是能出门的,每天都有一大堆病人等着她处理,这些病人大部分都是胳膊腿有伤的,估计是在前一阵子的地震中受的伤,却很少遇到那种生病的,而且唐绣瑾每一次想问问的时候,都会收到看着她的秦妈警告的眼神。
唐绣瑾和那位秦妈相处得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女人就是看不惯唐绣瑾,总是想方设法的给她找不痛快,甚至不允许唐绣瑾出门,也不允许唐绣瑾去找厉明昕。
“厉公子是我相公,你们为什么不许我去找他?”唐绣瑾振振有词地说,厉明昕每天早出晚归的,他回来的时候,基本上这边女人已经睡了,所以二人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听到了厉明昕的消息,还不得赶紧出去找他。
秦妈却冷哼一声,很轻蔑地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模样吧,就你这样的,厉公子也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