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又沉塘的,只因为在外面做工揽洗衣服的活儿,挣了二鸡蛋。本来想为那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孩子养一养。可谁曾想才放下蛋转身打柴禾的功夫,家里的二婶儿见蛋起意,非要抢走鸡蛋,原主硬拦着不给。这样一来,俩人便起了纠纷。
先还是口角之争,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拉扯的,这鸡蛋没要回来,被打一顿换了她这幅灵魂就罢了,还愣是被面前这二婶儿说成是偷汉子才换来的鸡蛋。
理清了来龙去脉,再看着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一群围观村民,李七巧内心暗骂命运大神。但此时可不是骂命运之神的时候,而是怎么从这危境中脱身的问题。
李七巧站起身来,勉强咬住牙根抵制晕眩感,瘦弱的小身板儿挺的直直的。一双平时畏惧的眼睛,此时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妇人。
“你说我偷汉子?偷谁了?你看我滚草地了,还是滚你家菜园子?或者说,你顺了我的肚兜,亵衣?偷人这样的话,婶儿可莫乱说。我前儿还看你手里拿着瓜子在嗑,难不成你那瓜子也是和男人滚草得来的?但凡咱村里妇道人家手捡个野蛋,换个蛋啥的,那就都成了偷汉子得来的?”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但却该死的符合了村民的恶趣味。有那围观好事后妇人们,听着虽然羞涩的紧,却也跟着嘻嘻哈哈地闹哄起来。
“对啊,对啊,学昌娘你一直说人家是偷汉子得来的蛋,你有看见么?啥时候啥地方?咋滚草地的?啥姿势?”
万氏紧盯着面前侄女的脸,怔了怔,总觉得这侄女儿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了。可要说哪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你,你这招天瘟的祸胎,平时就不学好,你那孩子就是野种,咱村里哪个不知,谁个不晓,还需要我指出你偷哪
个汉子,和哪个男人家递媚眼儿的,我呸……就你这起不要脸的下作货,早就应该沉塘敬河神去。”
好家伙,不就二鸡蛋么,居然口口声声非得把自己坑到塘里弄死。李七巧眼里的恨意敛去,淡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婶儿,我们有事说事儿,你口口声声说我偷汉子换鸡蛋,可你现在说不清楚我哪偷汉子,又哪得来的鸡蛋?净瞎扯些有的没的有意思么?”
“姓万的,你个挨千刀万剐的恶妇,你害了我闺女不够,现在还来抢她鸡蛋。我……我……打死你个老货。”就在这时,一个气愤颤抖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伴着这话落,一把石子儿砸在油胖妇人头上。
看见那个与自己有着三分相象面孔的妇人时,李七巧冰冷的心象是撕裂了一道缝隙,一丝暖意灌进。
来人挤开人群,上前一把牵住她手,“大妞,娘来了,咱不怕,不怕哈,有娘在没人敢把你咋样。”
妇人的手略粗糙,许是来的急,这会儿面色潮红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儿,握着李七巧的手也有些颤抖。李七巧内心感叹,还好,这具身体还有一个疼她的亲娘,不是那起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儿。
“我说三弟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动辘就说我祸害你家闺女,这话我不爱听。咱村的人谁不知道,你家那大傻子生下来就是个祸胎。你这当娘的没教好,嫁出去的闺女还偷人养野种,这会儿好意思来叫骂,呸,要脸不要?”
“姓万的,我跟你拼了,明明是你嘴谗非得来偷鸡蛋……”
眼看亲娘要和那混不吝的吵起来,李七巧瞟向不远处那位唯一簪着花儿的村妇。这人可是村长媳妇儿,此时,也唯有找她帮忙说话儿了。
于是李七巧暗自捏了捏亲娘的手,示意
她稍安。
回头,郞声冲远处的簪花妇人脆声道,“村长家的,今儿你来的正好,撞着这事儿,还烦请你说句公道话。我家小狗儿生病吃不进东西,今儿我上镇里从客栈接了件洗衣服的活儿,好不容易接了洗了衣服的活换二鸡蛋。可这才转身打个柴禾回来,鸡蛋就被二婶儿拿去。与她理论,她却这般浑说。咱们村也算是奉公守纪的村儿,村长平时也没事就教导我们当一个相互友爱的良民。村长家的你更是有事无事的教导我们,说要当一个贤妻良母,莫做那起眼皮子浅的粗鄙妇人。还请村长家的为我做个主。这没事闯入人家屋里乱翻东西,还打人愣是载脏陷害……”
村长家的原本是来看热闹的,可谁曾想这向来笨嘴的李七巧,居然逮住她要主持公道。偏偏,人家说的还占理儿。尤其把她夫妇俩捧的高高的,这会儿若是不主持公道,似乎还真说不过去。
她咳嗽一声,看向那气的呼呼直喘气儿,眼睛骨碌碌转悠,却还捂住鸡蛋不撒手的万氏,揉了揉眼睛。“万氏,人家孩儿还生病呢,这鸡蛋……”她也不说这万氏理亏,就捡到着人孩子病了的理儿,但凡有点良心的,这会儿也会借坡儿下了。
谁曾想,那万氏就是个浑赖的,脖子一梗,“鼻子,偷汉子养野种的,平白无故谁家客栈会给她活儿干?她这就是偷人换来的蛋,我看不惯就拿了怎么的?怎么的?”
这万氏骂着骂着,便往人群外面溜。说到后面,丢下一句,“家里还等着我烧火做饭呢,呸,改天我再来和你们辨扯辨扯。”
丢下这话后,这妇人便一道风儿的跑了!那速度快的,跟后面有恶鬼来抓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