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苏问昔自己的话讲:“孩子不管放到谁的名下,横竖是要长在你我身边。至于去继承那个位子,孩子长大成为,成家立业,自立门户,稀松平常,那个位子他愿意坐,只管去努力便是。他不愿坐,二十年时间难道不够他想法子?”
苏问昔说得轻描淡抹,杜鸣也无可奈何。于他而言,万般不舍不愿也拗不过皇上的意愿。皇上不能有子嗣,除却现下的法子也没有别的可想。
这件事,本来就等不得,说不得要去跟苏墨说一声。
杜鸣这顿饭吃得颇有些心不在焉,苦涩难当。
苏问昔看他那个样子,觉得再多劝也是白劝,总要他自己想明白。
她昨晚想了想,觉得杜鸣之所以如此不舍得孩子,大约是因为儿时身边无父无母,心里受了伤。自己的孩子被送到别人名下,在他眼里,大约
相当于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
苏问昔其实心里很想眼杜鸣说:多大的事情啊。皇上的意思已十分明显,他就是占个当爹的名份。孩子是她生,还是她养。不过是生的时候过过手而己。他既没有打算将孩子抢走,也没有要将孩子据为己有。这样你还不愿意,难道想替儿子坐上那个位子?
恰好紫风拌了一个苦瓜往桌上端,苏问昔便顺手将苦瓜往杜鸣面前一放。
杜鸣看着那盘菜:“……”
偏苏问昔笑嘻嘻地:“近些日子天是越来越热,多吃些苦物败败火!”
杜鸣:“……”
这是明目张胆地调侃了。
本来觉得天大的事情,居然在她眼里就像过家家一样。让他气也气不起来,还有些无奈。
在他而言,任何事情他都能顾全大局,舍弃本我。然而孩子的事情让他心里如此矛盾。虽然知道是必行之事,然而事情来得这样快还是一时不能决断。本心里想着,哪怕苏问昔难过一点点,不舍一点点,也是好的。
谁知这件事情,却是他心事重重,苏问昔云淡风轻。
杜鸣觉得挺郁闷,这顿饭怎么也是吃不好了。然而又不想太明显地做出来让苏问昔看着担心。勉勉强强地陪着吃得欢快的苏问昔撑到了饭末。
苏问昔吃饱喝足,难得地亲自将杜鸣送出院子。杜鸣看了看她已是鼓鼓隆起的肚子,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出门,他的儿子,从此就是皇上的儿子了。
苏问昔站在院门口,觉得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见他愁眉紧锁了啊?你这个样子去见皇上,皇上心里是什么想法?你这个样子去见同僚,同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了不得的事情。
“子规!”苏问昔看着杜鸣笑微微喊他。
杜鸣扭脸看苏问昔。
苏问昔招招手
。
杜鸣带着一脸疑惑将头低了低。
苏问昔凑过脸来,乘杜鸣不备,在他脸上吻了一记。
杜鸣:“……”
身子就那么半弯地僵在那里,下意识的动作是迅速地拿眼扫了一下四围。没有看到外人在场后,黑黑的脸膛带着热意,觉得苏问昔实在是……胆大包天。怎能在房间之外做如此亲密的动作?
下一刻的动作是掉头就往外急走。连回头看苏问昔一眼都不敢。
苏问昔站在院子门口,一转眼就不见了杜鸣的人,忍不住纵声笑起来。
笑声穿过花墙,一直追在杜鸣身后,杜鸣的脚步走得愈发地快,出前院门的时候,险险和候在门口的尚武撞上。
尚武疑惑地看向来沉稳如山的自家将军,这么急,难道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去苏府!”杜鸣木着黑脸扔过来一句。
尚武回头看看近来躲乔老头那碗药躲得恨不得连夜晚都要宿到军营的绍布:我家将军这样,正常吗?
然而绍布的反应是,大踏步迫不及待地追上杜鸣,唯恐乔老头端着药碗从里面追出来。
而乔老头,没有追出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被苏问昔绊住了。
“一年没法子,两年没法子,十年还能没个法子?法子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想,总有解决的时候罢!医者,救伤扶病为乐。你这十余年辛苦制药,一朝得解,难道不引为人生快事?常言道,人生有限,学无止境。以短暂之生投无限之境,难道不也是人生快事?”
苏问昔对乔老头“苦头婆心”,正经游说。当她真愿意将自己儿子分给别人么?面上劝着杜鸣,暗里自然要想法子。
乔老头被苏问昔一道牵强说道气得只瞪眼睛:“你说得一番冠冕堂皇,为何自己不去投无限之境偏来撺掇我老人家?神医是你,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