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更愣:你这是召我来训斥还是给我出气啊?原来你这么不待见那些小姐们啊!
垂着头,依旧应了声“是”。
骊骏见苏问昔态度恭谨了,脸色好了些,说道:“今天无病献了一盒雪蛤。那雪蛤,是你的功劳吧?”
苏问昔答道:“不敢欺瞒皇上。那雪蛤,是几年前在边城试着养殖成的。自从臣妇离了边城,一直是无恙照看。倒也养得小有所成,前些日子制了一些,送到医馆来加工炮制。臣女不敢往宫里献吃食补品,因此托了无病的手送过来给奶姆补身子。”
骊骏点点头:“你有此孝心是好的。行事倒也不是任性没有章法。有些个后宅小姐失之教养,若有对你不敬之处,你只管进宫来找奶姆便是,偏自己出头逞强招人口舌惹人存恶。”
苏问昔敛眉低声:“臣妇记下了。”
心里差点笑出来。原来不是招她过来骂的,而是找人给她撑腰的。
抬起头,脸上也有了欢喜之态。
骊骏别过脸。不过点拨点拨你别飞扬跋扈闹得太不像话而己,值得高兴成这个样子么?宫里那些个妃子得个金银翠玉的赏赐也没有见有这么欢喜过。
将手中的茶杯一放,木着脸说道:“既然来了,就陪奶姆说会话,陪着吃顿饭。”
苏问昔欢欢喜喜送走了皇上,回转身来喜气洋洋地对上奶姆忍俊不禁的笑脸。
“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高兴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皇上赐了你天大的恩赏。”
苏问昔嘻嘻
笑:“皇上赐了呀。皇上没有怪我对那几个小姐出言不逊,还让我受了委屈找奶姆。这可不是天大的恩赏吗?”
说着话,宫女端上来几个摆着精致甜点的碟子。
苏问昔看见,高兴地伸手就拈。
奶姆也不责备,就看着她笑:“跟几个没出息的小姐斗嘴争气,你也真是出息。”
苏问昔塞了一口甜点,在口中慢慢化开了,才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惹的。还没有上门就先欺负上了我。好歹是我头一次上门做客,就那么给欺负了,以后全都城的都知道我好欺负。我名声坏了不要紧,我家夫君堂堂将军,为复边城也是出生入死的,若被人小瞧了便是我的不是。那些人眼高手低的,也不想想他们的太平日子是怎么来的,就仗着自己的气势欺负我。哪里能让他们欺负了?”
奶姆眉头一展,笑道:“听起来倒有那么几分歪理。”
“那是当然了。奶姆没有听见她们谈的那些穷酸诗。不积极向上便也罢了,诗里诗外都是没病说病,听得我牙倒。我在边城替人医病的时候不知道多辛苦,那些身有病痛的不知道有多苦。我只见过恨不得自己百病不生百痛不着的,还没有见过没有没病强说有病,一会儿心痛一会儿肝痛,一会儿头痛一会眼痛的。真正痛的,那有什么心情还去谈诗论赋?”
一时牢骚完了,别说奶姆,连旁边的宫女都逗得好笑不己。
乔意陪着奶姆说说笑笑,奶姆挺高兴。就对豆蔻说道:“你们夫人喜欢吃这几色甜点,你去厨房跟她们学学去。哪天馋了就做一些。”
豆蔻才要应,乔意连忙说道:“奶姆,千万别让她们再学东西了。偏赶着她们样样全能,比显着我样样不会。好歹我是个将军夫人,被自己侍女比对得恁没
面子。奶姆饶了我,哪天我馋了,来宫里跟奶姆讨要点吃的,最多被人笑话我贪吃,总比别人编排我什么都不会强。”
奶姆就笑道:“你本来就样样不会,还用别人编排?”
苏问昔委屈地:“奶姆,有些话虽然是实话,不说出来便不会伤人!”
旁边的宫女都憋着笑不敢笑,觉得实在是有些内伤。
这位苏乡君来了宫里几次,次次出语拿人。你是那个被她刺的,刺得你心痒难以反驳,你是那个无关的,想捧腹怕失礼想忍住又着实不易。
奶姆笑着点苏问昔的头:“你呀,这一张嘴能气人死,又能逗人活。得了!”回头召唤宫女,“如意,你去拿个宫里行走的牌子过来给她!”
回转过脸来对苏问昔又道,“为你这张嘴,我就给你个方便。横竖皇上也说了,准你在宫里常行走。”
乔意来了这一趟,得了这么大的体面,自己都有些呆。皇上和奶姆,这也太不寻常了吧?纵使皇上有私心,可也不必这样……
一时间,如意将牌子取过来。奶姆亲自挂到苏问昔腰间,笑道:“以后馋了尽管过来。”
苏问昔摸了摸牌子,却是一块四方四面刻祥云的檀木质地的牌子。上面的字是繁体,刻得凹凹凸凸,她懒得细看,只管欣喜地对奶姆笑道:“托奶姆的福,以后我真是有口福了。”
这一块宫牌,岂止一个口福?偏苏问昔一脸的馋嘴笑模样,奶姆也不解释,只是笑着说道:“只管收好了。丢了可没有了!”
正说笑着,有宫女进来禀道:“启禀奶姆,平妃娘娘过来请安。”
奶姆笑道:“这前不前后不后的,我这里有什么安可请的?倒是她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为何不在宫中休养些许时日?”
虽如此说,依旧着了宫女有请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