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问昔着实已累,明日又要受皇上召见,我且带她先回府里休息。”
一个说:“你们长途跋涉,的确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只有孟郡,像个得了便宜的大傻子,挥着手十分体贴地对苏问昔示好:“苏姐姐,你回去要好好休息啊!”
仿佛红烧肉已在眼前的样子。
苏墨:“……”
罗乘风:“……”
两人仿佛已看见孟郡傻笑着将自己的银子往苏问昔怀里塞的情景。
有的人是蒙在鼓里被别人卖,有的人是笑嘻嘻看着自己被人卖。
孟郡绝对是蒙在鼓里笑嘻嘻看着自己被卖还把的银子连同自己的积蓄一鼓脑奉上犹自问一句“够不够?不够我想办法”的人。
话不多说,各自分别,苏问昔便随苏墨回了苏府。
苏问昔对苏瓒的印像就是温敦忠厚。当然这很可能是假像。想着能护着苏墨过了前皇的眼,没有点精明算计是不可能的。不过苏问昔看不出来便是了。
苏瓒和苏老爷要说不像,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是亲兄弟。可一定要说相像,苏问昔看了半天,觉得大约就是苏瓒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慈爱和苏老爷挺像。
其它的地方嘛……苏问昔就想说,苏二老爷你和苏老爷到底谁是捡的谁是抱的?你俩不一个爹还是不一个
娘啊?
苏老爷苏瑾元不是苏问昔夸口,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男子,即使后来上了那么点年轻,也是一派儒雅透着沉稳老练的英俊。看苏墨就知道苏老爷年轻的时候什么样。
可眼前的苏二老爷苏瓒么,苏问昔不能说他影响市容。可你又矮又胖还一笑两睁不开的眯眯眼是怎么回事啊?
更让苏问昔纳闷的是苏二老爷的夫人那绝对是个美人儿,都四十开外的人了,皮肤白皙、身段窈窕,即使脸上起了些许的皱纹,可是乍看上去还是那么韵味尚存、气质压人。
苏二老爷哎,我真的很好奇,你年轻的时候是凭着什么把这么美的佳人哄到手的?不会像武侠小说里的武夫一时好心为佳人吸毒犯了肌肤之亲所以人家以身相许了吧?
苏墨口称苏二老爷“父亲”,苏问昔叫不出来。她的父亲是苏老爷,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认定了的,让她喊苏瓒父亲,就好似前世里她的父亲终于有一天带她见了一位阿姨试图让她喊“妈”一样。
有些称呼可以称呼任何人没关系,可是父亲母亲不行。因为那不仅仅是一种称呼,而更是一种感情,一种刻在骨血里的感情。
所以前一世,她对父亲说,她愿意父亲快乐,所以她不介意有一个人代替母亲和他相伴。但她介意有人试图取代母亲在她生命中的位置。她做不到,所以不要勉强她。
苏二老爷很体谅苏问昔的迟疑,笑咪咪地先自我介绍说:“阿宣,我是你二叔!这是你二婶!”
苏问昔松了一口气。
前世因为那个称呼,她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
女人跟父亲说她没有归属感,总觉得不被喜欢。
而她自己,却不肯被人强行抹煞了母亲的存在。所以她对女人说:归属感不是一个称呼她就能得到的。真正做母亲的人不会在一个
称呼上找归属感。
其实内心里,她却是伤心了。她体谅父亲的寂寞,她也希望父亲的生活继续,虽然心里很难过。但她还是自认大度地接受了父亲重有所爱的事实。
可是父亲为什么要强行用一个称呼来为难她呢?她的妈妈,曾经是他热爱的妻子。难道只是因为他爱上了那个女人她就一定要接受另一个妈妈吗?
苏瓒的夫人是个和善的女人,看着苏问昔一直是和善地笑。亲自领着苏问昔去了安置她的院子,圆圆的月亮门进去,满院子都是盆栽的各种花草,并不是多么名贵的,多数是她在苏府的时候养过的。很多都是药草。
院子的朝向是苏府的朝向,院子里的布置是苏府的布置,连当年她爬墙摔了脚拿冰水泡脚的不盆都在。苏老爷当时站在她旁边,看着子规默不作声地拿冰块敷她的脚,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得围着盆转圈。
不用看房间里,光是这一院子的布置,苏问昔愣是有种身处苏府的错觉。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在这个院子里大呼小叫,苏老爷因为她装病一次次着急上火地跑过来跑过去地找大夫。
苏问昔的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先是几滴,然后成串,然后歪在她二婶的怀里泣不成声。
苏二夫人是真心疼这个孩子。从小没了娘,多病多灾的,好不容易养得大了些,苏老爷一出出事,不大的女孩子只身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
他们不是没想到找找这个孩子。可是前皇盯人盯得紧,他们是又想找到人,又怕找到人。最后还是狠狠心没有去找。
苏墨终于在边城不期而遇到这个孩子,写信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妹顽皮灵透,然诸多苦楚,我心自知”。
“孩子,以后,这是你的家了。你还有兄长,他爱你护你,绝不比你父亲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