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姝昨天夜里住在秦阳候府,今儿个一大早就跑去了养性居陪老祖宗说话。
“你这个说话的调调啊,我可有十几年没有听见了,软乎乎的,亲切极了。”老祖宗拉着许姝的手,喜爱的不得了,“我听你父亲说起你,还全当他是自己的女儿看着怎么都是好得,这两天与你相处下来啊,才发觉你父亲说的好不够呢!”
许姝微微红了脸,垂下头去道,“老祖宗谬赞了,姝儿哪儿有那么好呢,只不过有幸入了您的眼睛罢了。”
许姝的年纪是稍微大了些,不过那分毫不打紧,要真说起来,配上司元这才算是好得。
老祖宗心里盘算的极为顺当,干干脆脆的挽留了许姝在秦阳候府住下来。
季念文恰好从外头来,听到这句挽留,连忙笑着接了句,“母亲,过些日子就是大日子了,这种时候许小姐总不好远离家人,不妨等正月过了再邀她来小住,到时候没什么事情要忙,招呼的更加周到。”
哪儿有过年就在眼前了招呼人住在自己家里的,亲戚的身份掰扯起来不知道多远,更不说人家现在
家就在京城,父亲母亲还活的好好的呢。
老祖宗却摇摇头,“这有什么的,以后总归不是外人。”
她这话说的含糊,季念文却是听明白了。老祖宗这意思,怕是就故意借着这点说头,将人先留在府里,也给到时候回府的司元一个推不了的理由。
糊涂,可真是糊涂!她偏头去看许姝,期望着她自个儿能清醒点儿推一推,却不料许姝抿了抿唇,开口便是,“老祖宗盛情难却,想来父亲是不会怪罪的。”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敢情两人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季念文看的瞠目结舌,也明白了这看上去娇娇柔柔的许小姐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往后的日子总归不会平稳到哪儿去了。
许姝答应了老祖宗的荒唐要求自然不会没有自己的打算。她在秦阳候府两天,差不多将上上下下的人见了个完全,除去季念文与司继夫妇,这一院子人在她看来都和傻子无差。一个一个倘若没有这秦阳候府的护佑,但凡是生在个普通人家,这会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至于季念文和司继,他们再精明又如何,倘若自己要嫁给司元,那么光是大嫂的身份便已经足够将他们压制住。更不说他们许家如今十分需要秦阳候府这样一个不会马上垮台的依靠。
许姝从来没有见过司元,却听过他的很多故事。也如同许多大齐女子一般,对这样的英雄人物有着自己的期许。除非是对的人,许姝不会轻易将自己嫁出去,而如今在她看来,这对的人就在眼前。
贝叶城早已经不是从前刚派司元去时候的样子了,皇帝渐渐发觉将司元派去哪里到现在不再是对司元的惩处,而变成了一个隐约的
后患。司元的旧部多还在漠北驻扎,贝叶城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倘若让司元留在贝叶久了,牵扯的东西可就不仅仅是让皇帝夜不能寐了。皇帝已经动了心思,再将司元召回来,便是或迟或早的事情了。
另一边,晋云侯要将爵位的继承权传给楚璋的念头一直没断,陆陆续续的上折子也将皇帝给弄恼了。一方面楚钰自从去了贝叶城,传回来的音讯便少了许多,另一方面皇帝对失了掌控的东西往往没有安全感,因此他渐渐也有了随晋云侯去的念头,只不过一时之间没有决断。等楚钰回来,倘若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么这爵位依旧是他的,倘若不能,这也不过就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情。
“她倒是将生意做的好,”怜妃看了王七拿过来的线报,冷笑道,“也是个知道怎么往上爬,知道怎么勾引住人的。”
怜妃清楚明白,司元那样的人断然不会全然看中一个人的皮相。只不过她没有完全料到,蔺子桑的除了那张皮,倒真有许多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心中被酸意冲的头脑发昏,务必厌恶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司元身边的蔺子桑,又隐隐痛恨自己落到了这样的前后为难的境地。
在一年的年尾里,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未完成的思虑与惆怅。
有多少人将自己放在心里,是喜欢,是憎恶,蔺子桑并不清楚,也没时间去想清楚。她只不过想护住自己想要的。
白天司元答应了她晚上回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了晚上他果然守约归来。
蔺子桑坐在梳妆台前,后头站着一个芳意,小心谨慎的给她梳理头发。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见是司元,便摆了摆手让芳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