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一幕,不少人都呆住了。有佩服的,诸如隋幡这一类年纪小的,情绪外露到拍手叫好,“子桑姐姐比大老虎还厉害,”
这话让蔺子桑听了也不免一阵语塞。
当然,更多的人心底里多是抱怨。这样的凶兽,一起带着上路也没什么,可左右该用笼子装起来不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外头,敢情不怕它发狂咬死人?
经过这一下,原本还在营帐外头与马车外头游荡的,顿时都不敢多留了,上马车的上马车,回帐篷的回帐篷,除了外头守夜的士兵,灯火熄了好几盏。
对这样的情景蔺子桑也有过预想,她自小养大小虎,熟知小虎的脾性,也知道它断然不会轻易害人,然而他们不知道,故而众人的反应没有什么好怪责的。
有马车住的,都喜欢住在马车里头。车里扑上绒毯盖上棉被,平坦的与家里的床无异。然而这外头的帐篷就要简陋许多。蔺子桑随行而来的马车算是很大,但是因着有小虎占去一大半地方,坐着还好,倘若睡着便再容不下其他人。司信泓到了夜里,便
去与其他士兵们睡一个帐篷,连司元那儿都没去。
子兰去伙头兵那里领了热水洗面,回来时看见那体型硕大的老虎正乖乖的坐在马车上头,朝着蔺子桑伸出一只前爪,任由她用手里的帕子擦拭。这是为了晚上小虎进马车睡做准备,它在外头玩闹了大半天,就这样与那被褥一类的沾着是不行的。
蔺子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往后会有多少造化,子兰在心里慢慢的想起这些事情来。从最初进府开始,除了容色出众,蔺子桑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与许多丫头不同,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热切的希望自己能得到司末的青眼。这在那时许多人眼里看来是愚蠢的,可是现在想起来,倒全都是蔺子桑的聪明了。不愿意伏低做小,兴许是骨子里的清高,然而一个农家穷苦女能有多少清高?不做小还不是做了个服侍人的丫头。子兰觉得,蔺子桑多半有更高的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子兰的想法不尽然对,可有一点她想对了,蔺子桑想要的断然不止现在这一点。
天色初明,小虎便有些不耐的要起身,蔺子桑原本枕在它的肚皮上,被它这么一带,也醒了过来。她略微的支起脑袋,眯着眼睛望了望窗户棱里透出的朦胧白光,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一会儿才能放你出去,”她揉了揉小虎的脑袋,从一边的小盒子里取出一小块肉感放到它嘴边。
小虎哼哧两口吃了,有些烦躁的用爪子扒了扒马车的车壁,在木质的车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蔺子桑一边绾头发一边伸手在它方才作怪的爪子上轻轻的打了一下,同时告诉小虎,“不能
这样。”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是这样一点一滴的告诉小虎,与教小孩子没有什么分别。
小虎颇为委屈的收回自己的前爪,愤愤的嚎叫了几声,吓得外头才出来活动的人差点又缩回马车里头。
等蔺子桑将将收拾好了,她打开车门先走了出来。后头的小虎拿脑袋顶着她的后腰,示意她赶快让出点位置让它能走。
外头的士兵规整了军容开始晨练,司信泓站在里头,远远的看了蔺子桑一眼,对她摆出一个笑容来。
小虎在营地里由蔺子桑陪着,来回走了三四圈才觉得舒活了自己的筋骨。它又看见众人对它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心下觉得这些人都是怕了自己,不免又生出点得意之情来。
蔺子桑站在它身边,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她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士兵前头的司元。在京都时,他的穿着其实更偏向于文官,一身长袍掩盖了许多他身上的武将特制。然而行军在外,他多数时候穿的都是便于行军的劲装,就像此时。
他的目光沉稳,言行举止之间都带着让人信服的果决。那些正仰望着他的士兵眼里的信任与崇敬不带丝毫掩饰。司元不仅在敌国的土地上让人心生胆怯,更在属于本国的疆土上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威慑力。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司元偏头看过来。他看着蔺子桑,没有立刻移开视线,并且在下一刻就迈开了脚步向她走去。
士兵们的视线与操练没有因为司元的离开而被打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正在用早饭的文官目睹着司元快步的走到蔺子桑的面前。
“一会儿出发时,你坐我的马车。”
“小虎也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