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比自己年长四岁,然而在司元看来却还是个初初成熟的青年。那么自己呢,蔺子桑算了算自己的年纪,忽然反应过来,在司元进入军队里历练之时,自己才开始牙牙学语。而那之后不多久,司信泓便出生了。蔺子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只是现下忽然想起,再转头去看司元依旧年轻的面孔,觉得年龄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面上的神色变化被司元捕捉在眼里,他道,“在想什么?”
蔺子桑放下手里的水瓢,将方才自己的所思所想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元。
“你觉得我年纪大吗?”司元握住她的手,眼睛里似乎也有笑意。
蔺子桑歪了歪头,笑道,“将军年纪比我大是事实呀,只不过我觉得年纪大小并不打紧。”
自从身份上有了转变,她在司元面前少了许多拘束。而司元,似乎很享受这一点。他的指尖拂过蔺子桑的下巴,与她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蔺子桑方才肆意的笑容慢慢的停在脸上,她愣了一瞬,才轻轻开口,“将军?”
“你很特别。”司元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最后这几个字呢喃的消失在了两人胶合的唇瓣间。
楚钰昨夜自别院离开,并没有回晋云侯府,而是直接回了军营歇了一夜。等到府里派人来找,他才不紧不慢的回去了。
自从上次讲晋云侯气了个好歹,他们父子两人就基本
没有再说过话。正巧军营里事情也多,他用这个作为借口,天才回去一趟是自然。不过,今天这趟回去的行程,楚钰早早的也已经有所预料。
大不了又是为了楚璋的事情。
果不其然,晋云侯也知道了司元的贝叶城一行,正规划着将如今处在闲职上的楚璋给弄过去。司元他是知道的,在他手下两年,没有一个位置是虚的。且皇帝如今实在并没有什么气候,朝野之中不是中堂党便是站在司元这边的,能真正给皇帝用的人不多。有兵才有权,在晋云侯看来,兵权虽然三分,然而要真的比较起来,谁手上的兵能和司元的相比?将楚璋送过去,表面上会在皇帝这边得了不喜欢,可从长远来看,百利无一害。
至于这个站在皇帝身边的儿子楚钰,晋云侯也没打算将之完全抛却了。毕竟这种时候,他还能在皇帝面前为楚璋说上话。
楚璋比楚钰大五岁,楚钰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为自己建立功业。然而有一个庶子的身份摆在眼前的楚璋不仅时间有限,身份的桎梏更是他最大的阻碍。从这一点来看,晋云侯觉得自己亏欠楚璋许多。
“你的哥哥如今闲在翰林院里头,我觉得不大好,司将军要往贝叶城去,这件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晋云侯端正的坐在书案后头,语气不远不近,像是将前些日子的火气都吞了回去,不得不耐着性子与楚钰说话。
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楚钰眉头略微舒展开来。他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这一趟过去恐怕要花些时间,一年半载的不一定回来。”
他语气里透露出的一丝犹豫与不喜欢,让晋云侯心中一宽。他连忙说道,“一年半载倒不是大碍,只不过恐怕过去多有
凶险的地方。”
“贝叶城里现在残留的风国子民很多,听闻占去了大半的地方,处理起来恐怕棘手的很。”楚钰缓缓的摇了摇头,“是个苦差事。”
看来楚钰自个儿是没有要去的意愿了。晋云侯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他仔细的瞧着楚钰的脸色,放缓了声音道,“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与你商量。”
楚钰露出惊奇的神色,他抬了抬手,将头低下去,声音也连带着略沉了沉,“父亲请说。”
“你在皇上面前有说话的机会,找个时间为你的哥哥美言几句,请皇帝让他随司将军一同去贝叶城,”晋云侯看着楚钰的神色,话锋一转似乎有意安慰,于是带着几分哄骗的语气,道,“你知晓贝叶城那边又多苦,你哥哥吃的苦比你少,过去历练一番实属应该,且你是世子的身份,更不能冒然去那样的地方。”
这话说起来听起来都十分贴心,倘若不知道他们父子关系有多糟糕的人,还要真以为父亲情深的令人动容了。
楚钰在心中冷笑,明着却点了点头,“既然是父亲的意思,我必定会认真办到,前些日子儿子不懂事了些,恐让父亲生气了,这实在不应该。”
晋云侯听楚钰这么说,一边讶异于他竟服了软,一边在心里暗自得意。楚钰到底是惦念着父子情的,无论两人之间的感情多么单薄,他依旧是被自己掌握在手心的孩子。
关于司元要去贝叶城的事情,掀起最大动静的无疑是秦阳侯府。
各个院子反应各不相同。
养性居里的老祖宗也算发了几天愁,说到底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才从漠北回来不到一年,又要去贝叶城那等与风国交接的地界,中间有多少凶险与意外,谁都说不清楚,保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