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里休息了一天,君临晚亲自带队把段离的骨灰送回椒图城,临出发前,包括林孝荀在内的所有人都前来送行。
一身素色的衣裳,君临晚穿过层层人墙,准备走向自己的坐骑,却在路过魏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众人疑惑的抬头望了她一眼,却只看到她盯着魏云看得目不转睛,心下里虽然狐疑,却谁都没有动静,连空气里都充满了静谧。
风吹过君临晚鬓角的发丝,也带起了她的衣角,如同谪仙一样的立在魏云身前,久久的沉默让魏云忍不住抬头望了对方一眼,只一眼,那清冷的眼眸看得他一愣,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去,心里一阵轻颤。
“听说,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君临晚的话几不可闻,如同自言自语般,魏云咬了咬牙没应声,双手却用力的紧握成拳。
“这么算来,你的命就是段离的了。”君临晚呢喃一样的说着,然后扫了一眼供奉段离骨灰的神笼,嘴角微扬的似笑非笑。
“段离对我来说很重要,既然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那从今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君临晚低声的如是说着,然后在众人疑惑的当口又说了一句。
“好好活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死。”留下这句话的君临晚,转身走得头也不回,留下僵硬在原地的魏云和众人,她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浩浩荡荡的带着人远去。
等到队伍拉长,慢慢的消失在视线尽头,萧禹走上前来拍了拍魏云的肩膀,在对方回神的时候说了句。
“我们做这么多,是为了能够好好活下去,从来就不是为了慷慨赴死,日后战场上,多想想主上的话,你的命,已经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也不管魏云是不是能听懂,萧禹转身走了回去,而林孝荀早已经走回自己的帐子,想着还有半个月,要是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留在原地的魏云,望着君临晚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反应,直到身边的副将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他才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
接下来
的那声嘶吼响彻云霄,从段离出事后就始终没有表示的魏云,在那一刻哭得歇斯底里,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君临晚把段离骨灰带回椒图城的时候,正直三月初春,由礼部负责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并按照国丧标准来建立了陵墓,王城为此斋沐三日,竟无人异议。
在此之前,没有收到寒曦邪回复的步清廷陷入犹豫的深渊,在孤注一掷攻克饕餮城与回到蒲牢王城死守封底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死攻饕餮城怕是会元气大伤,到时候睚眦城会不会渔翁得利他不敢确定,回到蒲牢王城固守封底,最终难免不会跟寒曦邪决一死战,若是能够和囚牛城联手,倒也不足为惧,就怕联手以后还失败,那他赔上的可就是整个蒲牢城。
“主上?”看步清廷表情凝重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想得眉头紧皱,一脸沉重的样子,旁边的大臣不由得喊了一声。
“如果强攻饕餮城,有几成把握?”步清廷抬头望着大臣。
“七成,但是后续怕要修养一阵,距离夺取饕餮王城,即便顺利也得花费至少两月时间。”这还是顺利的情况,若是饕餮城顽强抵抗,又或者睚眦城趁虚而入的话,恐怕还会花费更多时间,且成功的几率怕是会低于五成。
说完话的大臣低下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气,要是没有耽误这么多时间就好了,不管是兵力还是后续的粮草供给,都不会有问题,可惜这样的虚耗,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弊端。
“你觉得寒曦邪会等我们两月吗?”步清廷皱眉望着大臣,后者听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的低下头回了句。
“若是狴犴城发兵,且目标明确的话,一月足以。”一个月时间将赑屃城的囚牛城驻军赶回囚牛城,对狴犴城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如今兵力最强的就是狴犴城,在这一连串的纷乱里始终养精蓄锐的狴犴城,若是真的发兵来犯,现下的他们实在难以抵挡。
“一个月解决赑屃城的问题,那他又要花费
多久才能拿下我蒲牢城呢?”步清廷似笑非笑的说着,眼中闪过一刻自嘲,可惜低头的臣下并未发觉,只是恭敬的回了句。
“如果狴犴城攻城,我们自然能够抵挡,若是与囚牛城联手,也未必会输。”
“那要是饕餮城和狴犴城联手呢?”步清廷想也没想的望着大臣。
“这……?”一直防守不攻的饕餮城会主动出击?大臣以为这不太符合实际,但如今的饕餮城可是有两千睚眦城精兵的,如果集结成突击队伍扰乱后方,他们恐怕也没办法安心的应对,总归是失了先机。
看大臣不说话,步清廷也不再开口,寒曦邪并不理会他送出的信件,想来是已经有了决定,是他天真了,竟然以为对方会答应自己一次,就会答应第二次。
怪只怪他没有那样的手段,把蒲牢城建成谁也不畏的强大,所以只能这样夹缝里求生存,却注定了被他人左右的命运。
“若是也给我十年,十年……”十年的时间,如果他也能筹谋十年的话,事情的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呢?
步清廷不知道,也不愿再去想那无法改变的事实,在大臣的愕然下,发了一道御命,留下足够的军队防守边境后,他带兵回城了。
“是吗?果然是没什么用。”听到左太傅带来的消息,宫睨城眉一挑的哼了声。
“步清廷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左太傅如是说着。
“他不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可惜,现在知道也晚了。”宫睨城说着丢下手上折子,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主上的意思,是不管他了吗?”左太傅微微一愣,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宫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