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若有所思,丘太一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西洋人都不乐见周人下南洋,荷兰人不会放过周人,周人也不会放过荷兰人。
荷兰在东亚的力量不足以压制大周,只看荷兰国内是何说法。
若是荷兰人从西洋调遣庞大舰队东来,或者西洋列国达成一致,南边的海防一定是防不住的。
所以,南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先解决北边的问题,至少也是取得压倒性优势,叫我们在关键时刻也不敢落井下石。”
嘶!
南边那位小相,果真不比老皇帝少疯半点?
“痴心妄想!”
高台之上,元利贞沉喝一声,面目都微微有些狰狞。
周人如此急切地要并燕,简直视他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干世勋重臣也神色各异,就算心里一万个不信,也不敢轻忽大意。
二百年不落的葫芦口都丢了,而且南边那个小相,史无前例的能折腾,不可等闲视之。
“如果燕国喂不饱燕人,却叫周国喂饱了,那这些人到底是燕人还是周人?”
丘太一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再次加码发出灵魂叩问。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元利贞脑门儿青筋跳动,显然绝对忍不了这种事。
自己喂不饱子民,却被周人喂饱了,那不是说他无能么?
丘太一站得笔挺,负手面向众人,沉声道:
“今日,我们不讨论土地是谁的,也不讨论田赋如何定,只一条,燕国的粮价由王庭定,仓里有多少,就得卖多少,但有哄抬粮价、囤积居奇者,从存粮悉数充公开始,逐步加码。”
有理有据,只是打击粮食暴利,惩戒也从较轻的开始,似乎不甚激烈。
外压已经迫在眉睫,似乎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的。
“便是我等应下,知道。”
长孙日成提出一个绝对现实的问题。
南边的姜云逸都只敢依靠他的嫡系人马办能办的事,最多胁迫洛都官僚做点事,但绝对不敢寄希望于洛都之外的地方官。
周国的情报,只有燕国顶级勋贵才能晓得,其他人根本不清楚周国正在发生的剧变,也就意识到不到南边已经呲出了獠牙,还以为两国仍会像过去二百年一样相爱相杀。
虽然周人的文化足够强大成熟,能够培养出天下为公的家国情怀,但也不可能度化所有人。
只要自己能得利,有些人是真的毫无底线可言,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充当汉奸买办。
对于这个尖锐的问题,丘太一显然早有准备,当即道:
“只希望诸位能约束好各自的人,真出了事,不要包庇就好。”
众人神色阴晴不定起来,人家投靠自己,不就是找靠山的么?靠山不给人靠,谁还敢信你?
“此事便这般定下了,众卿家还应拎得清轻重才是。”
燕王元利贞不待充分讨论,便火急火燎地盖棺定论,登时引得一片诧异。
大王怎如此武断?
“南边狼子野心,我大燕绝不可坐以待毙,不知众卿有何化被动为主动之良策?”
元利贞提出这个问题,其他人还不太觉得异常,但丘太一却是心中凛然。
化被动为主动当然是上策,但结合刚才来看,大王急切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一旦心性乱了,后果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