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与荷兰的冲突加剧后,外海贸易势必受到影响,许多人对海总肯定要持观望态度。
荆无病还不清楚,姜云逸已经下决心不依靠海总投入,由朝廷单独筹办水师之事。
北宫伯光听了他的解释,仍没好气地道:“山阴船厂底子比钱塘的更厚,哪能说放就放呢?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抢过来的,你这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荆无病会心一笑:“老叔,你可知这一年,我学到的最大本事是什么?”
北宫伯光没好气地道:“我又没在洛都,哪知道你们玩的什么花活。”
荆无病轻轻一笑:“朝廷独占天下大义,掌握着任何其他人都没有的资源,只要舍得下本钱,他们凭什么和朝廷公平竞争?这船厂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呀?”
北宫伯光愕然了一下,旋即嗤笑一声:“山阴船厂可都是包身奴工,你凭什么挖得动?”
荆无病解释道:“先前明相在博物院面试时,曾揪出一个山阴船厂的谍子,那谍子说,先前船厂曾往太湖方向偷偷运送过一大批木材。向天歌的说法那是会稽方面主动给他的,希望他能多给吴郡添点堵。
事情本身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山阴船厂资助叛逆为借口进行彻查,船厂相关人员统统论罪流放,家属贬为官奴。我已行文内阁,尽快审讯一份嫌疑名单出来。”
山阴造船厂的能工巧匠,大概都逃不掉。
荆无病很淡然地道:“朝廷不可能对他们不走私心存幻想,但他们凭什么幻想朝廷会放过山阴船厂?
山阴船厂的人小部分到钱塘,大部去北海组建新船厂。头几年先戴罪立功,然后慢慢转成朝廷编制,十年之后,谁还记得山阴?”
北宫伯光搓着手,咧嘴笑道:“老夫就喜欢你小子这缺德劲儿,劲儿劲儿的!”
一见如故,臭味相投。
可怜会稽大族,还以为只要砸钱捧海总的场,就能换得朝廷默许他们走私。
这就是典型的缺乏政治思维,眼里只有利益勾兑,把握不到朝廷的整体思路。
“走吧,回城准备准备,你家大侄子应该快到了。”
荆无病忽然说了一句,北宫伯光当即没好气地骂道:“你这狗嘴里到底哪句是真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好好想想,该准备些啥礼物。你那大侄子可是带了六个侄孙,昼夜兼程南下的,你这当叔祖的还能小气了不成?”
北宫伯光使劲搓了搓手,还真是有些紧张和不安,孤身浪迹天涯四十载,终于要见到亲人了,兴许是这世上仅存的一窝亲人了。
“北宫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这些年在大周其实过得并不得意,毕竟外人要彻底融入大周绝非易事。刚好水师这里还是空白,正适合北宫家扎根。”
北宫伯光苦着脸,沉吟半晌,忽地问道:“你们是不是真要灭燕?”
荆无病诧异道:“前辈何出此言?大周与燕国乃是兄弟之邦,当世代交好才是。”
北宫伯光嗤笑道:“光报上报过的缺德事就一箩筐,什么镇北关更名友谊关,什么北伐总公司更名北方投资与贸易总公司,竟然还允许燕国士子参加大周科举,野心都写在脑门儿上了,你糊弄鬼呢?”
荆无病默不作声,反正宁叫人知、莫叫人见,打死也不承认,问就是兄弟情深!
北宫伯光忽地叹了口气:“老夫现在只想把姓吴的和姓胡的抓回来剐了,除此之外也没旁的念想了,爱怎地怎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