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逸扒拉着第二摞简历,道:“有人懂金矿么?”
十三名真假道士面面相觑,竟是没人敢吭声。
张夫子轻咳一声道:“金矿可遇不可求。”
不要为难俺们道门的人。
姜云逸玩味地问道:“那换个问法,本相先祖遗留典籍中曾言,北海之地得天独厚,应有大金矿潜藏,大致分布在北海郡掖县东北至曲成县阳丘山西南之地。尔等有把握探出来么?”
赵夫子没好气地斥道:“合着,你姜氏什么都懂呗?”
张夫子也沉声道:“你小子嘴里哪句是真的?这里面至少大半都是有真本事的。”
姜云逸也不以为意地道:“夫子勿恼,北海那里真有金矿,而且很多,存量很大,绝非虚言。”
这要是旁人,肯定给他一巴掌,但这小子绝非常人,已然近妖,又说得斩钉截铁,张夫子登时沉默了。
“博物院化物所成立地质勘探研究室,诸位先以吏员身份入编,信得过本相的,只管去北海探矿,只要能发现一座金矿,给四百石秩俸。
没把握的,可以去探煤铁,只要真能探出来新矿,一百石秩俸起步。”
既然给了明确预期,而且上限极高,张夫子也无话可说,挥挥手,示意这些人下去。
第三批,只有三人。
三个都是四十五岁的年长者,双手粗糙,看着就是积年工匠。
姜云逸扫了三人一眼,扒拉出一张表,问道:“于国梁,你这履历上说,曾在山阴造船厂做了二十八年,至少也是个熟练工吧?主家便轻易放你走了?”
一个身形干瘦的五旬老者微微一僵,低眉垂首,满心惶恐。
原以为江东与朝廷隔绝多年,洛都的权贵肯定不了解江东风土,不曾想这位相爷竟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履历中隐藏的缺陷。
山阴造船厂乃是江东最大的造船厂之一,会稽五大郡望都有份子,里面的工匠大多是世袭的,卖身契都在主家手里攥着,根本不可能随意流动。
噗通!
于国梁直接跪倒在地,操着浓重的会稽口音恳求道:“相爷饶命,是主家指使小人北上的,若是不从,小人一家老小就完了。”
于国梁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原以为凭着手艺混进朝廷的造船厂,定时给主家传递消息即可,不曾想竟然是明相亲自把关,还一眼就洞穿了他的虚实。
会议室内登时哗然,竟然还是个细作?
姜云逸却云淡风轻地问道:“你在山阴船厂是何职司?”
于国梁颤声道:“回相爷的话,小人原是山阴船厂三执事。”
姜云逸微微颔首,又问道:“如果集中江东能工巧匠,要造出西洋人那般战舰,需得多少年?”
于国梁抖了抖,只能硬着头皮道:“相爷,西洋人的船分多种,佛郎机人与红毛夷的各有不同,最常见的战船是八百至千料战船,最大的有两千料,能装八十门火炮。
江东眼下造的都是武装商船,只能防范小海盗,海战是不能指望的。若是仿制西洋战船,千八百料的,三年便能造出,只是性能肯定不如原船。”
姜云逸并不意外,以江东的造船基础,仿制并不困难,只是战船的技术积累断了,需要从头来过。
江东显然是和西洋人达成了妥协,放弃发展战船,不挑战西洋人海权,是以大体相安无事。
这是典型的买办思维。
当然,他们连割据都敢,肯定不能指望他们忠君爱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