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徒河城外,周军大营。
姬无殇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巡视大营。
不需要他指手画脚,只要叫将士能看到皇帝与他们同在,就能维持高昂的士气,这就是御驾亲征的最大意义。
“陛下,燕国使者又来了。燕王上表称臣请降,并纳五万头牛羊为贡。”
大长秋赵博文刚接到报信,便立刻小心地禀告皇帝。
姬无殇没有任何回应,继续不疾不徐地打马巡视营地。
赵博文苦笑不已,心中暗骂燕人磨磨唧唧,若是早些低头说不定能谈成,如今皇帝已经下了决心再战,哪里还肯妥协?
姜久烈营帐。
燕国徒河城主邱太泉,苦着脸恳求道:“大将军,我这已经跑了三趟了,这次我家大王已经作出最大让步了。若是再谈不成,我这回去完全无法交代呀,还望大将军务必玉成此事。这冰天雪地的,咱两家死斗着实划不来不是?”
姜久烈看都不看面前的一箱珠宝,面无表情地道:“你且回吧,打完再谈也不迟。”
邱太泉花容失色,闷哼一声:“大将军给个机会吧,我那弟弟六亲不认,若是谈不成,回去肯定拿我开刀。大将军,您说个数,只要能成,一定尽力办成。”
姜久烈仍旧不为所动地摇摇头:“陛下心意已决,无人能动摇分毫。”
邱太泉苦着脸道:“大将军,你们家里不也许多人上书劝谏班师么?化干戈为玉帛乃是咱两家共同心意呀,定有可为之处。”
姜久烈不耐地摆摆手:“不必多费唇舌,回报你家大王,好自为之便是。”
邱太泉神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我燕国愿追加二十匹上等种马!”
姜久烈眉头微挑,微微有些意外,旋即轻呵一声:“燕西门户已开,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马弄不到?”
邱太泉面色惨白一片,这二十匹上等种马,乃是他私自许诺的,身为徒河城主,总归有办法悄无声息偷运几匹种马给周人交差。
这本是他自己琢磨的杀手锏,不料周人根本不吃这套。
葫芦口和望山堡同时失却,燕国已经陷入巨大的战略被动。
“来人,送客!”
姜久烈根本不再废话,直接招来亲兵将邱太泉请了出去。
邱太泉却死活不肯走,死皮赖脸叫亲兵给他安排营帐,一副谈不成绝对不走的架势。
毕竟是燕国使者,不能太过慢待,亲兵只能忍着恶心给这狗皮膏药安排了一处营帐,还得派人密切监视。
刚进入营帐之中,姜久烈就让亲兵抬着那箱珠宝送回来,邱太泉见状神色愈发凄惶,果真没有希望么?
皇帝刚给将校封了爵,谁要是敢流露出半点避战的心思,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威北将军谭金骧那种混人贪得无厌可以容忍,但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入夜,疲惫了一天的姬无殇刚准备歇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长驱直入军营之中。
赵博文赶紧出帐查看,从一名潜龙卫信使手中接过一个竹筒,扫了一眼封口处暗红色的火漆,登时微微色变,赶紧转身趋步回到大帐之中。
“陛下,潜龙卫密报。”
皇帝接过竹筒,扫了一眼暗红色的火漆,登时面色一沉,亲自启开火漆,从中取出一张麻纸,定睛一看,双眸之中陡然迸射出凌厉的杀机,怒喝一声:
“逆臣找死!竟敢勾结外敌坏朕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