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只简单折了两下,沈墨站在门边,隐约还能看见白纸正面透过来的墨笔。
好随便的信,连个信封都没有。
苏一阳将信给他,嫌弃道:“时昀他说,把信直接放在屋里怕你看不见,喊我拿给你。沈师兄你说说,你眼神有那么不好使吗?还有还有……你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墨就猜到,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先拿来瞧一瞧,正思索着时昀到底写了什么,惹苏一阳这副表情。
他一打开,入目便是时昀俊逸秀挺的字迹,整整齐齐列在纸上,看上去十分舒服。
可是,这也列的太多了点吧?
打开信才发现,这张纸哪里是只折了两下。
信从纸的末端一直往上折,最后才对折了两下,信纸薄,看上去就像是只简单折了两下。
沈墨差点把信的末端落在地上。
他一手捏着一端把信高高举起,另一端一直垂到了他的小腿。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本卷宗呢。
什么“师父,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吃饭,不想自己做就去食堂吃。”
还有什么“师父要按时起床,不要赖床。”
……还有什么“如果师父决定要出门历练,请多带些法器,免得徒儿出关时听到师父不幸的消息。”
诸如此类看似温柔又暖心的叮嘱,字里行间尽显一个徒儿对师父的……管束。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不敬!
废话!
苏一阳见他脸色铁青,捂着肚子大笑一阵,然后捏着嗓子,娇声娇气地模仿着信里的话:“师父,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天气太热就要脱,最近的天气时时变化无常,你……”
沈墨突然冷声道:“洛姑娘来了。”
苏一阳噤了声,却没上当,道:“夏欢现在在练剑,不可能会来这里。”
沈墨虽然心里恼,却还是压着脾气将信一行行地看完。
看完之后,他更恼了,又气又恼。
这封信里全是这种废话,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难道时昀他不需要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欺骗他人美心善的师父吗?
“对了,还有这个。”
苏一阳递过来一条紫玉坠,沈墨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他跟时昀在秘境外买的那定位器吗?还没来得及找那骗子摊贩算账。
沈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空空的。
苏一阳把玉坠扔过来,道:“你徒弟说他在这玉坠之中重新存了灵力,可以再当成定位器使用,希望师尊不要取下来~”
苏一阳用十分欠揍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沈墨瞪了他一眼。
摩挲着手中的玉坠,沈墨嘴角扬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弧度,就地将坠子戴上颈间。
苏一阳又道:“时昀说,他这次闭关可能会有些久,时间也不确定。”
沈墨抬眸,道:“他遇到心魔了?”
苏一阳道:“应该是。”
沈墨眼神闪了闪,时昀一直怕雷,他不知道。时昀什么时候来的心魔,他亦不知道。沈墨自嘲地“啧”了一声,这算什么呀,他这种师父……
苏一阳把信给了他,一身轻松,想起自己的配剑还在齐云峰搁着,当即就想去齐云峰观看洛夏欢练剑。
连语气都轻快不少,他边往门口走边道:“沈师兄啊,你还是得多关心关心自己徒弟,免得后悔。万一哪天他离了你,你就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沈墨忽地伸手去擒他,苏一阳一闪,往门外躲了过去,嚷道:“你做什么?恼羞成怒你打我啊?!”
沈墨又去捉他,道:“不许去骚扰洛师妹。”
苏一阳边跑边叫:“什么叫骚扰?两情相悦!两情相悦懂不懂?沈师兄你这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他脚下生风,一下子就跑远了。
沈墨追不上他,又缓缓往回走。
反正这些很快就会离他很远,算了,不管了。
吃了顿饭,沈墨又浅浅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他便去幻剑峰正殿拜见柳千秋。
柳千秋有些意外他会自己请辞出去历练,道:“一个人,你确定?”
沈墨点头,没有犹豫。
柳千秋也知道时昀在闭关,他思索片刻,也没阻止,批给了沈墨一些灵石,允他下山。
沈墨走得既匆忙,又像是预谋已久的。
他甚至没有知会苏一阳一声,或者留个信什么的。
待到苏一阳过了两天去找他的时候,才得知沈墨两天前就已经下山了。
他心觉沈墨没有知会他,却肯定不会忘了告诉时昀。正巧有人找他切磋,这么一来,沈墨的事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下山就下山吧,没知会就没知会吧,管他的。
沈墨此次下山,除了向柳千秋辞别,其他谁都没有告诉。
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山下的镇上转悠两天了。
沈墨在码头搭上了一艘航船,一路顺水而下,就这样慢悠悠的往银州而去。
走陆路耗时又费力,他又不会御剑,坐船刚好能偷闲休息休息。而坐船用的灵石比传送阵要便宜很多,不少普通居民赶路都愿意多花点时间,少花点钱。
传送阵虽然来得快,可却远远没有这样来得惬意。
在江上漂了半个月左右,船靠了岸。这里离银州还有一些距离,沈墨在这里下了船,一路往江岸边的镇子里走去。
沿着青石板路,走到一间酒馆旁,酒馆外迎风飘扬的招旗,和里面传来的饭菜香味诱使沈墨停住了脚步。
脚尖转了个方向,往酒馆里去了。
此刻正值正午时分,店里宾客满堂,生意很好。
沈墨暗自点头,看来这里的饭菜应该味道不错。
店小二很快就热切地走了过来,扬声宣传道:“这位客官,吃点儿什么呀?小店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