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墨看了一眼手里已经满是裂痕的青钢剑,轻叹一声,把它扔到了拄枪半跪于地的秦荼的身体的旁边。接着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涌上一阵潮红,然后便是苍白如纸。
哪怕身中剧毒,秦荼的亲兵仍然展现出了钢铁般的战斗意志以及决然的惨烈态度,何况他们都有修为在身,最低也是筑基,再加上秦荼这位军方绝对的无衡境大强者,三人想要在不伤及他们的情况下上寒山基本是不可能的情况。
“可惜了。”林余墨咳嗽着说道。“这些都是人族抵御魔族的中坚力量,本来不该死在这里的。”
叶朗苍老的脸庞仍然无表情,那名南疆少女却撇了撇嘴,满脸嘲讽。
先前就在他两人还在观望的时候,林余墨就一剑砍倒了两名亲兵,现在又来做这副大局为重的样子给谁看呢?
林余墨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道:“你们两个都不是七大家的直系,犯了错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我不一样啊。”
他看着天空,满脸怅然叹道:“我还有个蠢笨如猪的弟弟,如果我出了意外,他第二天就要被林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分个干净。”
接着他摇摇头,看向叶朗道:“叶老,接下来怎么做?”
叶朗沉默了一会,才把眼神从秦荼身上挪开,看向寒山的方向道:“等。”
“等?”林余墨明显意外于这个回答,少女脸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我们在这里厮杀半天,不就是为了上山去救那个小子吗?那秦荼不是白死了?”
叶朗缓缓摇头,平静道:“无论是我们在这里,还是山上那里,现在的交手都是没有摆到台面上的,这也是七大家与皇室的默契。”
“一旦真的让整个世界看见,那么就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神机营、玄骑兵、甚至三大重骑都将会向这里进发,然后便是列阵,神机大炮轰炸,然后便是无尽的厮杀。”
“那会是七大家与皇室的战争。”
“无论是那些老人,还是皇室,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都是经历过魔族肆虐的人,一切行为的底层逻辑都必须落在三个字上。”
“不能乱。”
“皇室要杀陈半鲤,我们要保陈半鲤,都是这个道理。”
林余墨虽然明白叶朗的意思,但他最后那句话还是让林余墨有些疑惑:“杀了陈半鲤就会天下大乱?为什么?”
叶朗看了他一眼:“你马上就知道了。”
林余墨微凛,突然想起临走前,那个一直昏昏欲睡的坐在最高处的黑衣老人曾经单独找叶朗说了几句话。
那个老人比大楚存在的时间还要长,所谓与国同寿对他而言反而更像侮辱,他那双漠然的眼不知道看过多少秘密,无论它们藏在皇宫的重重纱帘背后,还是那座深渊的最深处。
看这个样子,陈半鲤身上显然有什么更重要的秘密。
想到这里,他不禁生出一些感慨。
自己修剑多年,手中剑只断过两次,偏生两次都与陈半鲤有着莫大关系。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比起他的感慨以及少女的无聊,叶朗要表现的平静淡然许多。只是他深如寒潭的眼回到秦荼身上,脑海中浮现出几十年前,第一次在联合演武的校场上看到那个年轻人的画面。
是已经很多年了。
...
如果让陈半鲤的生查子完成,让那些通天的花树长成一片森林压爆整片识海,聂柯便是神仙也难治,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最后一棵花树没有长出,最后一颗棋子也没有落下。
陈半鲤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抬头看向聂柯。
聂柯也抬起头,此时两人脸色都已经苍白,却是完全不同的原因,先前燃烧神识本源让此刻他几乎要昏过去,但他还是坚持住了,明白了陈半鲤的意思,低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