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朝门外瞅一眼,对衣裳脱到一半的桑都道,“这大夫是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让他进来。”
循她的话语看去,桑都眸光一跳。中原连个大夫都生得如此标致俊雅,难怪女人不喜欢外嫁。
父皇提出和亲多少年都没办成,大约是中原女人都钟情美男子的缘故。
他不放心絮儿,不得不嘱咐,“诊病可以,但是要离皇后一丈远。”
李辞侧目,“这位爷,我们中原人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不摸到脉搏只怕看不真切,到时候误诊贵人的病,只怕开罪不起。”
桑都剑眉微拢,不耐烦道:“那你隔着绢帕摸,香香的人都给你摸臭了。”
李辞恭敬作揖,“爷不必忧心,鄙人也香,且摸不臭。”
怼得桑都瞬时心梗,心道竟被中原男人比下去了。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是有股子怪味,扭头嘱咐士兵,“去摘些沐浴香花来,务必将本王洗香香。”
默默看着两人斗嘴,絮儿的白眼险些翻过燕山直奔渤海。
见桑都赤着上身往偏房洗澡,那副肩背宽壮有力,李辞暗自对比自己,似乎被比了下去,发誓往后必定加强锻炼,早日练成絮儿口中所谓的“双开门”。
桑都去后,气氛缓和下来。为掩人耳目,李辞装模作样看起了病。
拉过絮儿的手扣住腕子,没把脉,饶有兴致地轻抚揉捏,一面捋着胡须道:“脉象平和,母子康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过家家,絮儿踢他小腿一脚,“怎么单枪匹马过来,其他人呢?”
李辞细细摩挲她手背,抬眼一笑,“带多少人都没用,北狄大军从宣府镇直捣京师,就在城外,据称有十万兵马。”
这就摆烂了?
天煞的大启朝重开吧。
絮儿塌下肩膀,由他暖心的掌心抽回手,“你那意思是不管了呗。”
李辞不紧不慢号脉写方,真像个大夫似的,“管当然要管,父皇在江南游历,朝中事务已然是不管了。如今把兵权全权交到我手上,就是由我裁夺的意思。可京师卫戍满破不过三万,以三万对北狄十万,没有胜算。”
“且北狄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兵部、内阁到处都是细作,咱们如何管得过来。”
絮儿不免灰心,自打入宫以来她灰心的事情是越来越多。
长叹一句,便去寻李辞的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辞想了想,坐到她对面又拉过手握住,“我将三哥放了出来。”
啊?
絮儿眉头锁死,“放他出来,让他统兵谋反?”
李辞背手打量禅房,点着下颌道:“他想登皇位,就不能与敌国勾结。如今十万敌军压境,他不借这股势力做不成皇帝。而他借了这股势力,就彻底做不成皇帝,百官百姓容不得卖国之辈做君主。”
“三哥进退失据必然要找萧定川商量对策,一旦萧家乱起来,其党羽内部就如土崩瓦解,正好肃清盘踞在朝廷二十多年的萧党势力。”
萧家原本打算以勤王为幌子,借北狄军队进京篡夺皇位。如今大张旗鼓宣扬城外驻扎的并非是西北军,而是北狄军队。李赟便不能明着与之勾结,甚至还要率兵清剿。
这是李辞的阳谋。
映着烛光,他那双墨染的眸子格外亮,显出了然于胸的自信。
絮儿瞬时领会,低声道:“宣府镇的十万兵马是你安插的?”
李辞刮了刮她的腮,笑意温柔,“就说絮儿小姐一点就通。”
说着给絮儿倒了盅热茶一并喂到嘴边,“准确说不是我安插人马,而是我散播消息。西北沿线已安排抚远将军暗中摸排,并没有北狄军队南下的痕迹。”
絮儿朝偏房努嘴,“那一位可是说主力过几日就到。”
李辞不屑,提起衣摆款款落座,“哈什哈家的二小子向来急功近利。想着抢军功提前出发,主力部队大约察觉到不妥临时改了计划,没顾得上知会他。”
望着烛火,李辞摇头轻叹,“北狄与咱们大启在西北打了三十多年,历经两朝,早已耗费不起。我们打得国库亏空,他们不见得就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