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层穿过叶隙,落下斑驳的影。
像谁的心,碎了一地。
等待陈放伤势恢复的日子,絮儿也一并等待李辞好转。这日带着金枝和集美往凉月庵祈福。
因近来事情多,不得不提防,便让陆展陪同护送。张稳则留在府中守在房门外,防止刺客趁李辞病着偷袭。
凉月庵的山风像是有魔力,将她一颗沉重的心吹得飘起来。
上香之后絮儿求了两个平安福,又往签筒摇签。哗啦啦的竹片声响,像是赌桌上的筹码在碰撞。
求神拜佛无非是赌,赌菩萨会怜惜自己,降下福气。
吧嗒一声掉下一签,絮儿拿给慧明姑子解。
慧明姑子面色陡然沉下来,“这是中签,一锥凿地要求泉,雀跃图之上最难。专心偶尔遇亲信,重逢携手上彼苍。”
“什么意思?”絮儿听见中签就不太高兴,她一心只想要上签。
慧明姑子道,“说是王妃心中所求之事需经历先难后易的过程,求泉不可急,待机遇成熟方可行动。”
对于求签问卦,絮儿的态度向来是好的信,坏的便认为是封建迷信。
听慧明姑子这样说,心下不免打鼓。是说李辞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别着急。还是说面对萧定川驻扎在京师附近的亲信部队,不要轻举妄动。
絮儿忐忑不已,直到日上三竿回至隐春园仍是不爽快。
刚换好衣裳,准备给李辞喂药,就听集美来禀告,“小姐,宁家表少爷来了,就在厅上候着。”
想到他背弃原主和月儿搞在一起,越想越不痛快。“他来做什么?”
集美干笑了下,“说是来瞧咱们王爷的病。我没让他进来,原是说小姐也病着,让他识趣些告退。谁知他听说你病了,越发紧张起来,非要见过才肯走。”
絮儿用力扇几下纨扇,风把鬓角发丝吹得乱飘,一并把满肚子怨气扇了出来。
来到厅上,老远宁策看见她就起身打拱,“听闻齐王殿下病了,如今可有起色?”
絮儿忍怒请他落座,声音尽量平和,“好不好的也就那样。每日吃着药,吃一半吐一半,张不开嘴,全靠渡进去。”
自然,渡药的事由妻子来做最妥当。
宁策的五脏六腑却如同被三昧真火焚烧,处处热辣刺痛。脸色倒平静得如同深潭。
“表妹好生贤惠,这样的情形,自然是要亲自照料。”
从他的一闪而过的落寞眼神,絮儿品出点醋意。奇怪了,他不是已经对月儿下手了么?怎么还对原主恋恋不忘?
乖乖,必定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
她冷声笑了下,轻轻的,像一片羽毛搔在宁策心间,却成了重重的嘲讽。
想必絮儿已经知道他和月儿的事。
宁策一反彬彬有礼的态度,起身向絮儿走来,隐隐带着逼迫意味。
似乎世间所有人都可以误会他,唯独絮儿不可以。
絮儿见他走来,忙起身,“表哥,你殿试在即,我也还有事忙,今日便叙到这里。多谢你来探王爷的病。”
说罢眼神朝外看,打量着叫小厮来送客,却见宁策几步跨过来将她的视线全然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