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辞主动问了,李赟反而不急着说,扭头就去看戏。
故意吊着人的胃口等,以显示他说的话值得一听。
片刻才开口,“那些江南商人不敲打敲打不成。这两年收上来的粮,折损太高了些,大约在根上就合起伙贪了,谎称是发霉虫蛀。”
似忽而想起,李赟笑了下,“听闻五弟妹家中正是做的粮食生意,是苏州人?”
李辞听出来他是明知故问,慢品一口茶道:“她娘家是苏州粮商,不过生意做得小,每年不过万石的进出。”
见他无所谓的态度,李赟反而急起来,好像牵扯其中的是自己老丈人。
“欸,话可不是这么说。事关紧要,保不齐内阁哪位大人或是父皇心血来潮要彻查。查谁不查谁,差别可就大了。”
言下之意,他有能耐拿捏江南粮商的生死,其中包括白家。
李辞这才装作担心,“三哥可是听见什么风?”
李赟得意地仰头笑笑,“风倒是还没听见,毕竟父皇没下旨查。倒是听说上回中秋宴,你们给朱美人送的礼略重了些,让贵妃娘娘好一通生气。说是五弟娶了媳妇忘了她那个养母,什么都由着弟妹挑唆,往永寿殿门前哭了好几天。”
李辞想到就觉解气,他摆明要气陈贵妃,才会悉心给朱美人挑选礼物。却没料到贵妃把祸水引到絮儿身上。
女人还真是擅长责怪女人。
李辞眼内聚起冷的恨,嘴上却挂着谦和的笑,“该死该死,倒是我虑不周祥。父皇可见了贵妃娘娘?”
李赟摇头,笑饮一满杯,大有开怀之意。
李辞心内也喜,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轻轻叹息,“少不得哪日带我们絮儿入宫赔个不是。”
“我们絮儿”几个字简直像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在李赟心间,疼得响亮。
如今看李辞大有身体康复的迹象,指望李辞过世,再把絮儿弄到手是没了指望。一切只能等他登上皇位再做打算。
李辞见他不说话,似乎沉浸在什么美丽幻想里头,唯恐那美梦与絮儿相关,决定当下就把美梦戳破。
他勾手招来个小厮低声嘱咐,“燕王殿下弄脏了衣裳,让燕王妃找身干净的来。”
待小厮去了,李辞立马起身,佯装要倒茶,“咣当”一声推倒茶壶。茶水哗啦一下泼到李赟身上,褐色茶汤将李赟那件月魄色锦袍打湿一片。
“抱歉,手无力。”
李辞揉着手腕,脸色发急,连忙叫人给李赟擦。
那头萧云舒果真火急火燎地赶来,又是怪伺候的人不小心,又是骂打扫茶水的动作慢,又是数落找衣裳的丫鬟脚步慢。
整间宴厅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众人目光被吸到这里,让李赟备感难堪。
一点小事她当天塌了似的,咋咋呼呼,小题大做。原本不丑的事情经她嗓门一嚷开,就变成十足十的丑态。
絮儿斜瞥那边一眼,继续看戏。快到大结局了,谁管李赟有没有被烫死。
李赟瞧她漠不关心的样子,更添心寒,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萧云舒跟在后头跳脚,叽叽喳喳的,左一句哪里烫伤了,右一句要不要传太医。
那厢沈如恩正看得起劲,不妨谁拍了拍她肩膀,猛一回头,竟是齐王。
正待要说什么,齐王竖起指头往唇边比了比。沈如恩红着脸起身,找她母亲去了。
此时戏台上正唱到:须是我心上斜横着这美少年,你可别无甚闷缕愁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