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床。”李辞转去看书。
恰风吹入窗,撩着絮儿鬓丝乱飘,一颗心险些飘起来。这小子打了这样久的埋伏,原是谋算这档子事呢。
她不接招,装傻道:“我睡床,那你呢?床底?”
“我自然也睡床。”李辞磨着唇齿,缓缓吐出几个字。暧昧极了。
为给集美腾地方,絮儿将自己的枕头被子放到李辞床上,眉心打个死结。
真和他一起睡啊?那与和癞蛤蟆睡有何分别?和癞蛤蟆睡还好些,起码不会怀孕,毕竟有生殖隔离。
如此思虑一早,已是心力交瘁。
临近中午本想打个盹,却见个管事跑得大汗淋漓地来,“启禀王妃,燕王与燕王妃来瞧咱们王爷的病,现在厅上呢。”
真乃屋漏偏逢连夜雨,絮儿脑袋闹哄哄乱成一团。
集美、徐太医、秦大夫、陈贵妃、李辞,正在她脑海打群架。如今又来燕王夫妇,能凑两桌麻将了。
“知道了。先上茶点应着,我这就来。”她打发人去,抬腿往里间找李辞。
未及开口,李辞先道:“你应酬你的,别算上我,我可‘病着’。”
絮儿歪靠在窗,挡去大半的亮,阴恻恻笑道:“你不去我可‘照实’说了。我这个人嘛你清楚,最是心直口快。”
这个“照实”自然是照李辞腿脚没病的“实”。
可巧天际飞来一团浓云,将太阳牢牢关在里头。天地骤然暗下来,加之絮儿挡在窗前,便无法看书。
李辞起身靠在另一扇窗,抱着胳膊看她,“威胁我?”
“不敢,实话实说罢了。”絮儿咬唇浅笑,“人家燕王既来瞧你的病,没看到你病,如何能放心?”
她转背拉开窗纱帘,乱风吹得发丝狂舞,像一朵暴雨前摇曳的茉莉。
李辞摇头笑叹,“你还真是懂我三哥。听闻内阁提出重立太子,估摸着这会儿急向父皇表功,顺带探我的虚实。”
絮儿撩开发丝别到耳后,笑弯了眼。“那他真是白费力气,谁都能看穿。”
说着连声笑起来,脆甜的声音直落到李辞心甸。
他抬手往絮儿发髻抚了抚,絮儿爽朗的笑脸瞬间僵成一块硬石。
“嗯,叶子。”变戏法似的,李辞从她头顶捻起片树叶。
絮儿不自在地摸着他方才摸过的发端,尚有一线沉香,是他指尖留下的气味。
她自嘲地笑,“还好不是鸟屎。”
李辞知她胡言乱语便是害羞,越发笑得畅快。鉴于脸上糊着厚厚的假疮疤,倒不明显。
那叶子是他伸手摘的,并没落在她的发。只是他突然想亲近,耍了点手段。
“真恶心。”李辞声带嫌弃,转身看向窗外。
絮儿歪头瞪他一眼,既讨厌又庆幸。庆幸他并非真心撩拨,她可不擅长应对。
她叉着腰,故意做出泼辣蛮横的样子,指他道:“快老实躺好。待会儿人来了,该咳嗽的咳嗽,该哼的哼,别叫我为难。对外都说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