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姚城打工十几年,没干活就拿钱的事他这也是头一回干,心里始终膈应。他咬咬牙,把手里的钱一分为二,一半揣进了兜里,另一半拍在江落苏的办公桌上,开口就是大嗓门:“你也不容易,他们我管不着,我拿这些就够了,”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办公室。
江落苏很诧异,还有人给钱不要的?抬眼就看见徐大勇胳膊上的那两条花龙,倒是不再凶神恶煞了,颇有点江湖好汉的豪气。
她立马抓起钱追了出去,塞给徐大勇,霸气道:“说好要发补贴,必须得一分不少。”
徐大勇凝目审视她,心想,这女的长得一张秀气的脸,说话办事倒是有点气度。可惜他是要养家糊口的人,这女老板再怎么好,开工的日子遥遥无期,他也不能真就陪她耗着。
“江老板,我喜欢你的个性,以后要是你厂子里忙起来了,给我打电话,我来跟你干。”
江落苏也没输了气势,“那说好了,你等着我的电话吧。”
工人拿了钱陆续离开,江落苏坐在办公椅上发呆,抬眼望去,车间里机器塞得满满当当。她以前总觉得机器也是有生命的,到这一刻才发现,机器的生命来源于它生产出来的产品和操纵它的人,少了这两样,再好的机器也不过是一堆冰冷的铁疙瘩。她莫名有些落寞,就好似这段时间的忙碌是一场不着边际的梦,她在梦里跌跌撞撞,怪累的,却不甘心醒过来。
到底是年纪轻,睡一晚便恢复了士气。
江落苏打开门,太白已经蹲在房门口,像个被她冷落了十个月的小妾,眼神谄媚又委屈。这阵子她忙得屁股冒烟,确实忽略了太白。她蹲下身顺太白的毛发,一股酸臭直冲鼻腔。太白反应敏捷,一溜烟跑到卫生间门口,冲着她娇媚的呜咽几声。江落苏立马懂了,这是在勾引她给自己洗澡。
江落苏嫌弃太白掉毛,把狗提溜到院子里,接了根水管通到菜地,洗澡的同时顺带把菜浇了,一举两得。
洗个澡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太白在水里跳迪斯科,把江落苏也甩成了落汤鸡,她骂骂咧咧回房换衣服,走过墙角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一看,是她的鱼竿。
她向来宝贝这些钓鱼的家伙什,用完了务必会归整好放回固定位置,鱼竿无缘无故跑墙角来了,不用想就知道是江任杰干的好事。她气冲冲推开江任杰的房门,一大早就没个人影,暗骂哪个棋牌室这么缺德,竟然24小时开门营业,也不怕那帮赌鬼猝死在里面。
江落苏发泄无门,心疼地捡起鱼竿,这一碰,莫名其妙就想起了沈沧行。说起来她这阵子一心忙着跑业务,不光是冷落了太白,连七情六欲都退化了。正好今天星期六,她想去江边碰碰运气。
江落苏换了身轻便套装,白t扎在高腰牛仔裤里,据说这样能视觉拉长比例。她身高有165,在女生里不算矮,但每次站在沈沧行身边,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儿,气场完全被那人掌控,她好不服气,势必要想办法掰回来些。
太白不肯上车,大概是洗了澡自信爆棚,跑起来故意把毛甩出层层巨浪。江落苏怕路上车子危险,特意绕小路到的江边。夏天温度太高,钓鱼只能早起或晚间。她猜测沈沧行老干部行径,早起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果然不出她所料,抵达江边时,那位已经在了。
江落苏悄默声地来到沈沧行身后,做贼似的往他的鱼桶里张望,桶里的水比这无风的江面还要平静,她有些好笑:“沈总,我要像你这么有钱,菜市场的鱼我包圆儿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