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何尝对她这么温柔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姜妍原本有些死灰复燃的心重新升起了一点希望。
陈北和她结婚后，从来没有担起一个家里男人的责任，还时常对家里人拳脚相向，从来没有一句甜言蜜语。
难道真是变了，因为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变了？
姜妍正惊疑不定的想着，突然闻到了陈北身上的酒气，心下了然。
肯定是他喝了酒说胡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别这样，”姜妍垂下头，姣好的脸上一片麻木，细看之下眼神也充满了绝望：“我们养不起的。”
她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上班，也只有二十五块钱一个月，养育妞妞和壮壮已经十分吃力，现在又来一个，她根本负担不起！
如果陈北可以……想到这里，姜妍看了陈北一眼，如果他可以上班，不再出去混就好了。
但是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陈北最喜欢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鬼混，怎么可能安定下来？
“老婆，之前是我糊涂！”
陈北上前一把抱住姜妍，将她搂的紧紧的：“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孩子来了就是咱们的缘分，把他留下来吧！”
陈北又是抱着她又是保证，只差没赌咒发誓了，甚至还抢过她手里的单子去退了费，拿着手里的钱，露出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姜妍却忧心忡忡，在回家的路上陈北体贴的不行，只能勉强安慰自己，给陈北一个机会，如果他真的没办法改好，孩子还是不能要。
这么一耽搁，此时天色入夜，两人在寒夜中足足走了半个钟头，终于穿过一个小胡同上楼，推开了那一扇再熟悉不过的门。
此刻门里正亮着灯光，在黑夜中显得那么明亮，陈北近乎贪婪地看着屋子里的光线，心中百感交集。
他果然回到了四十年前出事的那天晚上，现在家里还没出事，他还没有到达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妈妈！……爸爸也回来了！”就在这时，陈北听见一旁传来一道怯弱的女童声音。
陈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是他的女儿妞妞，大名叫做陈茜。
妞妞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这是他的儿子壮壮，大名叫陈铎。
这兄妹两人是一对龙凤胎，照理说今年也五岁了，但是身形却格外瘦弱，发质干黄，看起来像是才满三岁。
察觉到陈北的目光看过来，兄妹俩顿时警铃大作。妞妞一脸惧怕的躲在哥哥身后。
壮壮则是怒视着他，但细看之下他也在微微颤抖，兄妹两人对他都很害怕。
陈北心下涌过一阵剧痛，他已经有四十年没有看见过自己的一双儿女。
当年他在监狱得知媳妇带着一双儿女一起跳河的消息后，那种绝望历历在目。
后来他出狱后为了麻痹自己，一心赚钱，也赚下了不少家业，但是却没一个亲人。
最终老了后沦落到家产被侄子一家霸占，最后病重还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时隔这么多年再看见自己亲生的一对儿女，数不清的愧疚和爱意齐齐涌上心头，他眼眶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妞妞和壮壮在家里乖不乖？”
姜妍面对儿女时格外温柔，蹲下来朝着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来自己抱抱。
“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抱他们？我来抱他们。”陈北拍了拍姜妍的肩膀，打算将她扶起来。
“不准你打妈妈！”这时，壮壮鼓起勇气冲了过来，想一把将陈北推开。
但是他常年营养不良，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不仅没有将陈北推开，还差点往后摔个跟头。
好在陈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并且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壮壮刚才见陈北摸着妈妈的肩膀，还以为他又打算打妈妈，所以纵使心里害怕，他还是冲了过来。
哪曾想陈北居然会一把将他抱起……
壮壮长这么大还没被爸爸抱过，爸爸的怀抱和妈妈的完全不一样，满是宽厚和温暖，他缩在这样的怀抱里，居然愣住了，半天都没吭声。
在他愣神的功夫之中，陈北又将妞妞也抱了起来，他一手一个，游刃有余的将他们抱到了桌边坐下。
接着，他从衣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姜妍：“我明天就出去找活干，你千万不要把孩子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