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这？
沈祈安原本上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将那帕子往水盆子里一扔，带着一丝自嘲道：“是啊，本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某个没良心的女人连招呼都不打就要调离大理寺，就连她去钱塘县修水利一事，还是皇上大发慈悲告诉的本官。”
“本官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才在被人家抛弃之后又上赶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予初用手捂住了嘴。
“不要说了，大人。”
她低声制止，却因激动而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沈祈安连忙给她递水，大手轻拍这她纤弱的背脊，“即使本官说的是实话，景大人也不必这么激动。”
“我、我没有抛弃……我只是……”
景予初的气刚刚顺过来，想要同他争辩，但是话说出口，自己都感到心虚。
“你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本官，所以才选择逃避。”
沈祈安将她心底话说了出来，嘴角嘲讽的笑意若有若无，“你是铁了心的，不要我了，是吗？”
景予初想要反驳，想告诉他不是的……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大人迟早是要成亲的。”
沈祈安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很快被他掩盖过去，他沉着嗓音道：“难道你当本官之前说过的话都是放屁不成？”
景予初自然知道他之前说过什么，但是她想到那日长公主因为催婚而将他赶出家门……
她没有再开口，只坐在床上，垂着头，叫沈祈安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二人之间诡异的安静下来，屋内的蜡烛偶尔想起“啪啦”的爆燃声，沈祈安捏着发疼的眉心，想到那日圣上转述给他的话，他终是没忍住。
“景予初，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本官一个交代吗？哪有还未上公堂就判了死刑的嫌犯？”
景予初垂着的头终于抬起，对上他焦灼的双眼，“大人少年英才，是京中人人称颂的大理寺卿，又是圣上最为看中的外甥……下官不过蒲柳，也从未有过入男人后宅的想法，更不想耽误了大人的婚事。你我二人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今……是该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之上了。”
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言辞，却让沈祈安的唇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他嗓音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快，“所以，你还是因为不想耽误我，才想要逃避，并不是因为心中无我。”
“可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愿意？”
景予初还是那副坚定要说服他的表情：“大人，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此……如今你已到了适婚年龄，无论是宫中贵人还是长公主娘娘，都想要你快些成婚，而我显然……显然不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大人，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耽误你的一辈子。”
不成亲已经是这个世道最叛逆的想法了，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将沈祈安也陷入不忠不孝的沼泽之中。
悠悠众口，她一人承受便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