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陈平吵吵嚷嚷跑到沈祈安面前,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大人,出大事了!”
“天塌了?”
沈祈安翻着手里的卷宗,眼皮都没抬起来。
“比天塌了还可怕!”陈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昨儿个夜里,圣上宠幸了柔妃!”
他说完,沈祈安翻阅卷宗的手才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原状,淡然道:“那又如何?既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宠幸她也实属正常。”
“大人,柔妃的事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我们圣上又不是重欲之人,哪能看得上柔妃呢?!这、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陈平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圣上不至于饥不择食,捡姜宇旸的旧鞋穿。”
景予初走到门口之时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反驳他道:“何为旧鞋?难不成就准男人三妻四妾,不准女人有自己的选择?”
陈平见来者是她,也不避讳,直言道:“可这柔妃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男子苟合,还为了他做出那等离经叛道之事?以下官之见,圣上为了保全关东牺牲太大了。”
“柔妃水性杨花,哪配得到圣上垂怜?!”
陈平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后,就连埋首于案上的沈祈安都不悦的抬起了头。
“陈平,下去!”
赶在景予初发怒之前,沈祈安连忙高声呵斥道。
陈平不服,还想继续争辩。
门口的景予初却步步逼近,对他道:“柔妃作为郡主之时,虽为姜宇旸做了许多错事,可深究起来,若是她没有过人的胆魄,她又岂能助姜宇旸成事?!这般能力与魄力,想必连你们男子都不一定能做到。”
“女子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又何必以是否贞洁去评判女子好坏?!”
她字字珠玑,堵得陈平哑口无言,他瞧了瞧自家大人不悦的脸色,自知景予初这位新任少卿也不是他能辩论之人……
只得摸着鼻子悻悻告退。
景予初呼吸急促,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沈祈安听她这一番言论倒是愣在原地,久久未能缓过来。
她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看在沈祈安眼里,是超脱了他从小学习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的。
可在她身上,却又无比贴合自然,好像这世道就理应是她所说的那般——女子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
“大人是否也如陈大人一样,觉得柔妃水性杨花,不配得到……”景予初对上沈祈安呆愣的双眼,怒气冲冲道。
“不是。”沈祈安下意识反驳,“本官觉得卿卿说的——甚好。”
“女子也可成为茕茕孑立的大树,而非依附男子的菟丝花。”他说完,灼热的目光似要将她补燃烧,“可超越世俗眼光之路太难走了,卿卿,你——”
你准备好了吗?
沈祈安没有问出口,蠕动的嘴唇看着她,终究没有将话补全。
景予初知道沈祈安懂她,在他们无数个缠绵的日夜里,他一遍遍缠着她给他名分的时候,她就知道,沈祈安和寻常男子不一样。
他从未轻看过女子,也从未践踏过她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