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四死死地盯着他。
老橛子又“吧嗒”了一口,看了他一眼:“咋?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老实说,我也不怎么在意你们村的养鸡场。去年,我们村养的猪不是五头,而是六头,有一头,就个老头子我买了。城里的贵人要的不是鸡蛋,而是肉。鸡蛋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你去呗?”老橛子耸了耸肩:“告发了,那也得有人信,有证据啊。你说啥就是啥?我给你找媳妇,你媳妇自己就是证据。你瞧瞧,没有把柄在手上,我怎么安心。你自己都不想告诉我,我怎么可能帮你。”
刘老四走了,临走之前,恶狠狠地放话:“你要是不能帮我找到媳妇,我就去告发你!”
对于刘老四的警告,老橛子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吴老二那媳妇,就是从小荒村出来的,那天也确实是他心善,但这不代表着,他不能用这个布局。
老橛子像是信奉什么有利的就用什么,他不知道这十里八乡都清楚他的存在吗?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他认为,自古以来,贩夫走卒就存在,别说什么民国,清朝了,更久远之前,也没见过禁止过掮客不是。这都是需要人来做的,他不做,城里的老爷们吃什么。
只要不踩线,那他就没事。
“沈昊吗?”老橛子挠了挠下巴,在脑海里回忆着跟沈昊有关系的人。
这十里八乡的人很多,但是他的记忆力更好,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了翻,又找了找,直到找到了秦爱国的那一条,手在上面指了指,顿了顿。
秦爱国铁丝三卷
秦建军铁丝五卷
上面还写着时间,1964年1月3号。
“去年的事儿了吗?”
弄点铁丝,并不起眼,说实话,这也不贵,就是去城里逛一趟罢了。这年头啥都缺,但是一些废品是不缺的,铁丝的用处很大,什么地方都用得上,老橛子之前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一看,就都明白了。
他琢磨着,该怎么去说服沈昊合适。
刘老四有些心虚地从老橛子的房子出来,一个不察,踏空,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旁边的草坪上,脑袋磕到一块石子,鲜血顺着额头缓缓地流淌而下,他痛呼了一声,倒也没有恼,左右看了看,四下没人。松了一口气。
“我受惩罚了,受惩罚了,这事儿,跟我就没关系了……”刘老四迈开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想要快点逃离这个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方。有一句话,老橛子说得没错了,如果他把养鸡场的事儿说出去的事儿让村里人知道了,那他估摸着他在村子里就待不下去了。
别看秦家村养鸡这事儿好像谁都知道,但事实上知道的就那么一小撮人,秦家村自己人知道,那些下乡的采购员知道,村里的知情人之外,至于村外,那就只有像是赵卫国这一类秦建村的直属上司能够猜到点了。其他村的,大概率都不清楚。
已经下了封口令了,哪怕是隔壁村的,估摸着也不清楚。
老橛子清楚,是因为他就是干这个活计的,以前是看不上,现在不一样了,量变引发了质变,而且,他盯上的,也不是那么些个鸡蛋。他盯上的,有另外的东西。鸡蛋,并不符合他的长远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