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聚在一堆,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地瞥向某个小伙,人群偶尔爆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声,引得小伙子们说话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几个村里的主事,中年男人聚在一块,你一口我一口地“吧嗒”着,说着今年的收成,说着说着,眼角的皱纹都跟着舒展了几分。今年的收成还算是不错。
要说人堆里最热闹的还得是中年妇女那一撮,有胖婶儿的高谈阔论,还有王翠花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低声附在同伴耳边说着悄悄话。热闹得不行。
剩下一些老人家,就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和村里的后辈,那青春洋溢的热情,总是能让老人家们回忆起当年……
从少年,青年,壮年,中年再到老年,大家伙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各有各的舒心事儿,到了这一天,汇聚到一起,那是一份巨大的愉悦,能够冲散任何愁绪。
“你不去那边聊聊天,来老头子这儿做什么?”老会计奇怪地看着沈昊。
老会计,在村子里的地位是特殊的。
早些年,他是扫盲班的老师,按照村里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文化人。在村子里的文化人,那天生就跟普通农人有着一层间隔。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老会计也不在意,平日里,他就不怎么爱说话,哪怕到了这日子,也是乐呵呵地,带着他那根略显华丽的抽烟三件套,一边“吧嗒”着,一边看着小辈乐呵。
偶尔倒是有几个人会过来跟他搭搭话,不过话不多。
这年头,要能成为朋友,至少,就得有一个共同语言。
很多人会疑惑,为什么这人,路越走,朋友越少。
从小学、初中、高中一个班都是同学,朋友,到了大学,就剩下一个寝室。出了大学,开始上班了,猛然间发现,好像,连一个朋友都没了。再回头去找自己的老同学,又发现,两个人的聊天频道完全不在一条路上。以前上学时期聊的都是什么游戏、政治、美女之类的东西。
怎么一毕业了,就开始聊房子、按揭、保险、孩子了……
老会计也是差不多的,他不懂农事,别人说今年收成怎么样怎么样,得怎么干怎么干,他倒是想聊,可也无话可聊。也不是说他不重视农事,而是双方的思维模样不在一个地方。渐渐地,也就少有人往老会计的跟前凑了,他自己也不在意。
“没啥好聊的。”沈昊左手插入右手的袖口,右手插入左手的袖口,往老树边就是那么一蹲,一双眼睛,看着热闹的人群,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老会计看着沈昊这副跟他差不多看后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手痒痒。
“啪嗒”一下,拿烟杆子抽了沈昊一下。
“嘶,我说叔……大爷,你折腾啥咧?”
“去去去,年纪轻轻地,多去晃晃,别来我这儿。”
“啧,我换个地儿蹲,跟在这儿蹲有啥子区别。”
“那你也别在我这儿碍眼。”
得,老头赶人了,那就再找个地儿吧。
沈昊其实不怎么爱说话,按现在的话来说,他来老会计这儿,就是看中了老会计没什么人理会,蹲他这儿,没那么烦恼。正琢磨着去哪儿呢,就看到自家大舅哥,正跟自家媳妇炫耀着什么呢。看到沈昊,冲着他招手。
沈昊一喜,好嘛,有地儿待了。
他也头疼,到了这地儿,就像是那分类似的,自家老娘被中年妇女堆拉过去了,自家媳妇被大姑娘堆拉过去了。剩下一个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好在,大舅哥给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