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君觉得有点儿奇怪,似乎只要一想起那天哭的不能自已的楚晚宁,莫名的觉得有点儿开心,甚至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踏仙君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愣住了——那是一朵巨大的花朵,像极了重瓣的莲花,花的根须连着脚下的不知道该说是湖水,还是土地的存在,他初入魂海看到的纹路便是这花的根须,花蕊出深处伸出无数道触手,紧紧缠绕着其上的两道白色的火焰,火焰的背后站着一道虚影,是他记忆中师昧的样子。
踏仙君看着那笑的极其温柔的人,似乎耳边又听到那久违的温柔的话语,心底的寒意渐渐退却,像是寒冬里喝了杯滚烫的热水般,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舒服极了。
他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双脚不自觉的朝着那艳若芙蕖的人走去。
踏仙君刚踏出一步,左手心传来烧灼般的刺痛感,他抬起手,看着手心的海棠纹路,似觉得有些困惑。
海棠的浅金色光芒火焰似的闪烁着,像是将要被风吹熄的烛火一般,急促地颤抖着,踏仙君盯着手心的纹路,心中不禁有些着急,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东西很重要,绝不能让它熄灭。
海棠的光芒闪烁的越发厉害,像是有谁在拼命呼喊着什么,浅金色的光芒越发耀眼,边缘甚至镀上了一层金红,像是谁的血。
突然一瓣花瓣凋落般脱离了他的掌心,花瓣落下,在脚下泛起涟漪,照亮了踏仙君脚下的一尺距离。
踏仙君看着突然凋落的花瓣,心中猛然一惊,瞬间回过神来,他看着手心仅剩的四片花瓣,心中既觉得惊,又觉得暖。
他抬起眼,看向那唯一的一簇未曾被漆黑的触手触及的炽白火焰,果然,他看到了楚晚宁的虚影。楚晚宁的虚影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眼神不自觉的回避了下,身体下意识的后退,看到护在胸口的火焰,这才停住了动作。
踏仙君一时有些想笑,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让他觉得格外的熟悉、亲切,他曾在楚晚宁的身上看到过无数次。
他几步上前,站在了楚晚宁的面前,他知道,楚晚宁护着的,就是他尚未被八苦长恨花浸染的地魂。
踏仙君曾在古籍禁术里看到过,八苦长恨花会修改宿主的记忆,蒙蔽宿主的灵智,最后占据宿主的地魂,把宿主沦为彻头彻尾的傀儡,只能完全听命于种蛊之人。
他既未完全丧失神志,那就说明八苦长恨花还未能侵占他的地魂,或者说,是楚晚宁护住了他的地魂,所以他还能保留一缕神志,不至于变成彻底的傀儡。
“晚宁”
踏仙君朝楚晚宁伸出手,楚晚宁似乎是想退后,又顾及着自己护着的这最后一片洁白,只能无助且着急的朝着踏仙君摇着头。
踏仙君再也没看另一边的师昧一眼,他看着楚晚宁,只觉得这人是真的傻,自己伤他、辱他,甚至险些杀了他,这人竟还是这么护着他,护着他心中唯一的一片白。
即使他早已深陷污泥,身染罪孽,这人还是愿意相信他,愿意护住他心底最后的一点善,甚至不惜为此付出性命。
楚晚宁似乎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只可惜,这只是他的半个地魂,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