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宁阳。
按照出库单,把宁阳客户该卸的货卸下来以后,胡雪勇就可以继续向北驶往熊三品的市场了,可他却执意要看脱衣舞表演,也就在宁阳住了一个晚上。
秦冲佯装不知表演那种舞的地方,就带胡雪勇去看了二人转,落座以后,一些低级趣味的语言,很快勾起了胡雪勇的渴望。
看过二人转,胡雪勇感觉不过瘾,又纠缠秦冲带他去夜场,欢腾到最后,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回到宾馆已经到了下半夜,胡雪勇看上去意犹未尽。
“冲哥,你看看坐在二人转贵宾席的那些大老板们,人家一根头发就相当于一根金条,金贵金贵的。”话里,不无羡慕。
秦冲被胡雪勇讹得不轻,早就困了,随便敷衍一句,“睡吧,明天你还得赶路呢。”
胡雪勇还是喋喋不休。
“可你看看咱俩,东奔西走的,两条腿都跑断了,拿着卖白菜的钱,去操卖白粉的心,除了咱俩这么傻,满天下也没谁了。
下次再送货过来,不如把货卖掉平分算啦,然后一人找一个嫩模潇洒几天,管他二姨寻谁,咱先对得起自己再说。”
显然,金迷纸醉的生活已经腐蚀了胡雪勇的大脑,居然想要私吞公款。
秦冲大吃一惊。
本来他要睡着了,这时忽然坐了起来,指向胡雪勇的脑门嚷道:“不许胡说八道胡雪勇!”
嚷了胡雪勇几句,秦冲忽然有些怀疑,心说,不对吧,胡雪勇该不会像胡雪玲那样,故意套他话的吧?
记得刚考入销售部的那一次,胡雪玲就套过秦冲的话,问他想跑哪个市场。
后来胡雪玲在桃园草棚里联合熊三品对付秦冲,气得秦冲一把火把胡家那个草棚烧了。
这回,胡雪勇该不是胡雪玲派来的卧底吧。
秦冲心里不停的画着问号。
胡雪勇可就不同了。
这一挨训,他登时感觉找错了知音,连忙改口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玩笑,冲哥你还当真了,嘿嘿。”
“玩笑!有这样开玩笑的吗?这种玩笑,以后打死也不能开,不然,你会害死自己的!”
秦冲没好意思再骂胡雪勇脑子有病。
胡雪勇很快也就笑脸相迎。
“好好好,谢谢冲哥提醒,也只有咱哥俩感情好,我才说的。遇到熊三品那样的人,我才不跟他瞎胡扯呢。”
忽又话锋一转,“冲哥,夜店里爽不爽啊?”
秦冲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打了个哈欠,躺下去背过身不想理睬胡雪勇。
“有什么爽不爽的,我又没沾没碰。”
胡雪勇还是精神十足的样子,说了声:“没出息。”
然后自我表现道:“要玩就轰轰烈烈玩一场,咱一直就这么个玩法,啥小雨伞小雨衣的,碍事绊脚,统统滚犊子,滚犊子,哈哈,滚犊子比滚蛋好听多了。”
学着宁阳方言,胡雪勇感觉这些方言像宁阳大姑娘一样,非常有味道。
他是津津乐道大饱口福了,秦冲却是吃惊地睁大眼睛。
“什么!你没戴套?”
秦冲跳下床直接要扁胡雪勇。
胡雪勇甩掉手里的烟蒂。
“是啊,没戴,小姐也没要求我戴啊。”
“哎哟喂!你啊你。”
秦冲痛苦的眼睛一闭,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望秦冲热锅蚂蚁的来回踱步,又揪头发又跺脚的,直接把胡雪勇搞糊涂了,甚至有些不满。
“我怎么你了,你发什么神经!瞧你这态度,就像我爸似的。”
“好好好,没事,没事的,睡觉吧。”
秦冲摆手道,心里却在说,完了,小姐没主动要求他戴套,那说明小姐有病,现在艾滋病到处流行,这小子可能要玩完,真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第二天吃完早饭,胡雪勇就开车走了。
考虑到胡雪勇好不容易来了趟宁阳,大货车又不能进城区,头天夜里,秦冲并没有住庞老太太的私人旅馆。
不过,他有一些资料放在庞老太太的旅馆里,送走胡雪勇以后,他还是过去拿了。
庞老太太私人宾馆附近有个小广场,因为靠近车站,时有闲散人员在那里逗留。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不是想象中那种硬冷,那个小广场上就活跃一个特殊的群体,那些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台阶上,只要望见长相稍有猥琐的男人,她们就会翘起二郎腿,悬空的那只脚侧立着,颠儿颠儿的。
有经验的话,你会发现,她们的鞋底写着数字,有的30,有的50,通常,她们会颠着写有50的那只脚,感觉谈不拢,就会换成30的。
这是底层社会某个特定阶层的特定求生方式,都市的繁华里,它像一把揉进眼里的沙。
虽然这是一种底层谋生手段,可也不是哪一粒沙子都能刮过来的,到这里练摊,必须事先打点,是要交保护费的。
庞老太太的孙女林雨娇就是收保护费的小头目之一,别看林雨娇年纪轻轻,单凭她那叼烟的姿势,那真就比她大爷还要大爷。
秦冲背着双肩包从庞老太太的旅馆出来,走了不大一会儿,正想抄近路斜穿过小广场,忽听一阵喊杀声。
秦冲心里纳闷,放眼而望,仓皇跑在前边的是个大坨光头,后边十几个小混混在追,有的拿刀,更多的则是持棍。
牛峰!居然是牛峰。
一眼看到大坨光头是牛峰,秦冲不禁想笑。
那个在昌源“拳知音主题宾馆”里和他过招的地头蛇,记得当时很凶猛,现在咋的啦,咋就在这里变成一坨牛粪了呢?
“追上去废了他!快,砍死他!”
有一串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熟悉。秦冲循声而望,是林雨娇,手里抡着一把砍刀,正带人追赶着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