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信也明知,他一天不跟秦冲清账,秦冲一天是不会回去的。
可他偏偏瞧不起秦冲这种破产老板,感觉就像白海波说的那样,秦冲是屁大的能耐都没有。
既然不把秦冲放在眼里,魏中信也就该喝茶喝茶,该干啥干啥,吹牛皮从不脸红,也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赖。
到这个时候,对账清单早已经写好了,双方都签了字。
其实,熊三品之前已经代表玖陇农化跟魏中信对过账了,黄雅君过来只是冒充会计玩了个加深,一面见证熊三品经济上没问题,没玩什么猫腻,这也是得到熊三品的支持与默许的。
从账面来看,魏中信欠玖陇农化四十多万。
一年发货六十多万,其中四十多万没到账,这都十月中旬了,眼看新年在召唤,可别说业务直接挂钩的熊三品不急。
秦冲来白城催债,不只是白丽,熊三品也在密切关注。
私下里,熊三品经常问黄雅君,情况进展怎么样了,又向黄雅君打听秦冲每天都在做什么,俨然黄雅君就是他熊三品派来的卧底。
黄雅君也很聪明,就像打发她老妈孙美珍一样。
她没有如实告诉熊三品,起码她跟秦冲焐被窝的事情不能随便说。
严峻的形势,逼得秦冲心里烦躁不堪。
白丽的电话更让他感觉压力山大。
完不成任务,回去不用多说废话,那就主动卷铺盖走人吧。
熊三品安插黄雅君到宁省市场当业务辅助,应该就是为了取代他秦冲的,倒不如直接让给黄雅君算了。
背水一战已成定势,所以秦冲不能不努力,不可谓不急。
可表面上,他还得在魏中信和代香草面前镇定如山。
魏中信大舅哥那个饭店,是魏中信生意场上的定点饭店,平时轻量级人物,厂家副总以下的来人,或者说乡镇零售商,魏中信基本上都是带到那里招待的。
代香草留意秦冲好几天了。
从门市的窗户,她可以偷看到秦冲每天中午都带黄雅君去她哥哥饭店吃饭。
代香草把这个情况跟魏中信一讲,魏中信就不好再去了,这也让他那个不知底细的大舅哥有些纳闷,还以为魏中信心里有想法,故意不去照顾生意的,因此难免有些生气。
每次秦冲只要往饭店一坐,伙食标准始终保持不变,依然是最便宜的一盘油炸花生米,为了有效的消熬时间,啤酒不带了,而是改带了白酒。
而他讨债的方式也很机械化,就像在玖陇农化公司上班似的,早上去魏中信办公室报到,坐到十点五十分左右,就带黄雅君去下馆子。
去饭店之所以去得有些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占一张桌子,不给其他客人用。
而这个时候,饭店很少上人,秦冲和黄雅君就一边玩手机,一边品酒,侯夜车似的,看上去不慌不忙,意思是,死磕到底。
时间长了,秦冲也就多长一个心眼。
这一天,进饭店之前,秦冲跟黄雅君说道:“花生米咱们不能再吃了雅君,进去以后你随机点,挑最便宜的就行,我去占座位。还有,看着饭店老板做,盯紧喽,要是他放巴豆粉什么的,咱俩都得玩完。”
一句话提醒了黄雅君。
对呀,要是下药害我们咋办?
黄雅君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也就看得紧了。
连续吃了十几天,勤换花样,竟挑便宜菜,只点一道,却又虎踞龙盘的霸占一张桌子,这可让饭店老板娘连账都不好意思结,比起魏中信两口子,人家饭店老板娘的境界可就高多了。
这特么分明讹人啊。
次数一多,魏中信的大舅哥就开始急眼了。
他想报警吧,人家又没犯法。
想找社会人修理,又怕被人说成欺负弱势群体,说他这是黑店,坏了名声砸了买卖。
想了又想,魏中信的大舅哥认为还是靠自己解决最好,因此等秦冲和黄雅君吃好离开以后,他就开始留意二人的去处。
路上,秦冲虽然没长前后眼,依照多年前当特种兵的敏感,他却知道魏中信的大舅哥在后边跟踪,因而这时余光扫向黄雅君,轻声说道:“他在后边呢雅君,咱们去魏中信门市。”
黄雅君轻声呼应的嗯了一声。
其实,这是秦冲故意暴露行踪的。
在饭店里讹人讹了这么多天,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遥望秦冲和黄雅君进了魏中信的门市,魏中信的大舅哥似有所悟,这时跟老婆说道:“我说呢,原来,香草两口子得罪人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差两分,饭店里清一色空座,秦冲和黄雅君又来了。
这回可就不同。
还没容秦冲坐下,饭店老板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走了出来,随之阴沉着脸指向秦冲。
“我说哥们,你是不是故意找茬?想死,那你就明说呗。”
这话说的也真够狠的,显然窝火多天。
不过,他没带骂人的口头禅,这也是秦冲服他的地方。
秦冲不想随便跟人打架,却也丝毫没有怵怕的意思,这时,那只装满开水的有机玻璃杯,便在他手掌很洒脱的掂了掂。
然后紧握在手里,心说,准备多天,估计,今天要派上用场了。
站在一旁的黄雅君可就吓坏了。
看到魏中信大舅哥手里明晃晃的刀影,黄雅君吓得直往秦冲身后躲。
秦冲一手握杯,另一只手牵着黄雅君,在黄雅君沁汗的手心轻轻捏了捏,意思别怕。
然后爽当选择一个适合施展身手的位置坐了下来,处变不惊的像员老将。
“我们是正当消费,一没欠钱,二没扰民,不算犯法吧?还什么死不死的,多吓人哪。”
秦冲斜眼看天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