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苒!!!
怒火一瞬间焚尽了理智,原先一直因着担心而深深陷入掌心的指甲几乎将皮肤抠出了血,钱昭眼神一凛,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要抽出腰间的弯刀冲上前去——
“别动!!”
就在身旁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就要有所动作时,一声厉喝适时在帐中响起。
女子身上的衣衫虽然被扯得凌乱不已,原本整洁大方的发髻也因着方才的挣扎而蹭得散了大半,手中锋利的金簪却已然直戳戳地对准了阿穆尔的脖颈,甚至因着用力过度而划破了一小片古铜色的皮肤。
“……别动。”沙哑着嗓子,她再度冷声开了口。
并不知晓她的能力究竟如何,生怕自己下一秒便会命丧于此的阿穆尔一时冷了脸,沉声问道:“你会武功?!”
“略懂。”
另一只手撑着床沿缓缓坐起了身,余清苒虽然仍未收回手中的利器,眼神也依旧充斥着冷意,语气却有意识地微微放软了三分:
“世子可想好了,当真要为了一时欢愉,便因小失大弃了本县主身后其他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若想听那个都兰的,利用本县主来完成你所谓的‘大业’,最好不要轻易对我动手动脚。”
嘴角飞快扬起一个近乎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余清苒微抬双眸看着他,眼神却无辜得好似至纯至善的纯良少女:
“既然世子也说了,本县主落入你的领地便是插翅难飞,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
“世子留我性命护我安危,我助世子得到你想要的。”
没来由地被那目光刺得心里咯噔了一下,阿穆尔抓着她的手腕轻轻将簪子从自己脖颈间移开,忽而哂笑一声:
“哦?那县主倒是说说,要怎么帮本世子?”
余清苒面色不变:“本县主向来是个爱八卦的,不巧昨夜跟外头服侍的奴仆了打听了几句。
“阿穆尔世子,并无正妃。”
从前被掳来的中原女人多是普通的农户之女,偶尔一两个世家千金也不肯平白无故没了清白,往往都是当场自尽,或是半死不活地被人带回来,再受尽非人的折磨而亡。
——但“大梧县主”却不同。
青梅竹马的夫君与一同长大的表姐均出身将门,胆色与才气皆远胜于普通的官家女子,又是圣上亲封皇室宗亲,无论是对政事的敏感度还是对后宅平衡的把控,都是同龄千金中的佼佼者。
北磐贵女虽豪爽干练却也不通勾心斗角之事,是以大多数时候莫说帮助丈夫成就什么,就连妾室之间的关系都很难处理得明白。
——过去那位能够嫁子嫁孙、扶持彼时的狼王吞并其余部族统一北磐的三夫人之流,终究只能是少数。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自己夸了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余清苒擦拭着那枚还沾着些许血迹的金簪,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今日午餐的食谱:
“虽然不知世子所谓的大业究竟为何,但若是如世子所说,清苒此生都不能再回大梧的话,留下来做个风光无限的王妃倒也不错。”
“王妃?”阿穆尔冷笑一声,“县主野心倒是不小,父王如今身子骨还……”
“本县主说的是——
心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余清苒死死地攥紧了手中被皮肤捂热了的金簪,只觉得微微颤抖着的手脚随着这大胆的举动而一片冰凉。
有些僵硬到诡异地,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北磐族母,狼主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