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以清苒姐这不张嘴便罢一张嘴能胡说八道一整天的本事,要是以后不在太医署了,改去梧都茶楼里当个说书先生也不会饿死了呢。
“不过说起来。”忧心忡忡的小公主终于展露了些许笑意,余清苒这才停止了自己刻意搞笑逗她轻松的举动:
“殿下,你之前还在宫里的时候,有听说过钱都尉的事情么?”
尽管太医署也算是八卦的聚集地,一众大人们看似个个正经,实际上对什么“某大人的嫡亲妹子嫁给了某大人做填房”“某郡主夫家的某姨娘竟然与管家私通”这种事情都清楚得很。
但钱昭这人见天儿板着一张“不日便取你狗命”的面瘫脸,这些年来也没闹出过什么桃色新闻的传言,属实没怎么出现在太医署的八卦头条上。
是以,单凭着原主的记忆与穿越前在前一多半的剧情里了解到的信息,她还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以我的身份,本来是接触不到钱大哥这种都尉级别的官员的。”杨盈说,“不过远舟哥哥从前还来宫里走动的时候有提起过他,所以虽然这趟出使安国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是也还算了解。”
眨了眨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小公主顿时来了精神,意味深长地凑了上来:“不过清苒姐,你怎么突然问起钱大哥的事情了呀?”
“因为……”
伸出一半的筷子顿时停在了半空中,余清苒罕见地卡壳了。
是啊,她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要向杨盈打听和钱昭有关的事情呢?
是那天他留在自己枕边的那袋蜜饯,还是他送给自己用来防身的那些迷药,亦或是……那副当初特意为她调整过的药方?
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对他的畏惧和逃避,渐渐已然习惯了一个人这样沉默却别扭的关心。
可作为一个向所有人隐瞒了自身最大秘密的人,就算钱昭那天的“相信”无形中也代表着整个使团的态度,就算没有人对她真实的身份提出任何的质疑,她也终归不是完全的坦率与真诚。
那么……无论是否像大家调侃的那样,他们都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有所动心,至少在坦诚自我之前,她似乎还不应该去审视弄清自己的心。
或许,不管任如意的身份到底会不会暴露、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暴露,她都应该找个机会解释清楚自己的事情。
——哪怕是冲着他与他们,那份珍贵的“信任”。
若无其事地夹起一颗丸子送进嘴里,余清苒收回了后头半句没有说出口的“因为”,转而改口道:
“先前不是也听过很多殿下小时候的事情嘛,本来是想聊聊如意姐的,结果她不在,所以就正好问问钱都尉嘛。”
杨盈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真的嘛?”
余清苒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呢。”
“那好吧,我跟你说啊,小时候远舟哥哥经常跟我提到钱大哥,说他们家里三代都是羽林军出身,所以钱大哥很早的时候就经常跟着一起进宫,后来……”
屋子里渐渐传来两个姑娘笑作一团的声音,房顶上的钱昭定定地听着里头的响动半晌,突然极快地,轻轻弯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