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至此成为一个靠机械维持一生的植物人,再用他的一生去等待一个奇迹发生的渺茫机会,到底有多残忍?
齐闻渊进来的时候,袁泽华才对着地上的桶吐完。
尽管他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但呕吐的感觉还一直促使着他不断往外反着酸水。
就着母亲曹岫的手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又吐出来,袁泽华才能虚弱地问。
“你是齐闻渊哥哥吗?”
“嗯,泽华。”齐闻渊温柔地应着,又和刚发现他进来了的袁母点头致意。
等来了一直想见的人,袁泽华立马挣扎着还算有力气的胳膊,要撑着坐起来,“闻渊哥,谢谢你帮我找了医生……还有我治病的钱,我姐还有秦语姐都告诉我了,谢谢你救我……”
清瘦的脸上,扯出的笑容灿烂。饶是心再硬,齐闻渊也有些不忍在此刻还无动于衷,“要谢我,就坚强些,让自己好起来。”
“妈,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单独和闻渊哥说一会话。”
看着儿子虽然点了头,却是不相信自己还会有明天的样子,曹岫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说了声“好”,又很快背过身去,用干瘦的手背狠狠擦掉了鼻子里淌出来的清涕,忍着心疼一步步走出了病房。
“闻渊哥,你坐。”
“闻渊哥,如果……我活不了了,我花的这些钱,姐姐和爸妈她们还不起的,还有奶奶也要为她的晚年……我不想治了。”
“不用她们还。”
袁泽华的手攥紧了床杆,他瘦弱的脸庞挣扎着在诉说不愿意。
齐闻渊俯下身子,一圈圈滑动手柄,转起了病床的支架,让袁泽华的的上半身能不费力地靠起来。
等他与自己坐在同一个高度上了,齐闻渊才用男人之间的口吻和他说话。
“你自己就可以还。”
不知道俩人在屋里说了什么,等袁父再拿着家里做好的饭进来病房时,儿子袁泽华好像从来没确诊过病一样,浑身充满了孩子的朝气与活力,连晚饭都比这几天多吃了两碗。
虽然心里无比高兴,袁父却不敢追问过多,只在心里又记下了女儿同学的一份恩情。
“还要再吃点吗?爸带的还有,再过几个小时就得听医生的禁食禁水了。你要喜欢吃再吃些?”
“不吃了,爸。我吃饱了。”袁泽华心情很好地摇了摇头,又把自己面前吃过的碗筷收起来。
“那好,那好。”见儿子要动手,袁父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餐具收回来,“你别动了,爸来!让爸来!”
头一回觉得连收碗筷都成了如此高兴的事情,袁父乐呵呵地扭头对着儿子,“这菜你要喜欢吃,等你手术做完了再让奶奶给你做!今天的饭都是你奶奶做好送来的!”
“奶奶呢?咳——怎么没看见她?”
“应该是接热水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