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长辈,要替爹爹教育我。我想问问,我爹爹刚刚去世,你们到我家里抢东西时候,你咋不说你是长辈?你们没有占到想要的便宜,给爹爹圆坟时,无论我怎样苦苦哀求,你怎么都不带我去的时候,咋没有想到你是长辈?去年祭祀,我弟弟还没有出生时候,大伯你们要把我家的田地尽数夺取当作祭祀费用时候,故意拿捏我家没有男丁时候,你可有想过你是我的长辈?
父慈子孝,亲父子尚且如此,何况我们?你是长辈,我家艰难时候,你帮过我什么?夏家族人帮过我什么?大伯娘帮我找了个老鳏夫,恩山嫂子家的弟弟差点儿要了我的清白,那时候,你这个长辈在哪里?咋不替我出头论理,护我周全?
如果不是看在同是夏家人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原谅大家原来的那样爽快?我为什么不愿意收小五叔家的干菜鸡蛋,你心里没有点儿数吗?任何时候,家庭和睦、族人团结都不是靠某个人单方面的付出。我家场地里晒的艾叶,大雨天里,油布是被谁掀开的?麦收时候,是谁仗着自己是长辈非要牵走我家的牲口?如果我处处听话软弱,不可能带着家人和村里人过上好日子的,如果我处处听话,也许早已不在人世间了。当初我爹爹葬礼上,谁在我背后推我,谁自己心里有数,如果我报官,可不是在这儿吵吵嘴这么简单了。恐怕诸位都要到县太爷的大堂上去坐一坐了,当然,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了,若有人非要逼我,我也无法。”
几个妇人听的心头一凛,男人们则故作镇定,大冬日里,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直打鼓,没有人会愿意去县衙大堂上吃那二十杀威棍。听到夏娇儿说不再追究,心里一阵轻松。这个老二,非得把大家都害苦吗?
只听见夏娇儿樱唇一张,接着说道:“今日,就算我爹爹站在我面前,我也觉得对夏家人已经十分尽心了!四伯你有什么资格自称长辈?就凭你姓夏,凭你比我年长?想多了!长辈是自己先尽到帮扶、慈爱晚辈,给晚辈做出榜样,才能赢得晚辈的尊重,不是凭谁多活几天,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的!要是以活的时间长短论尊长的话,乌龟王八最长寿,难道我们都听它们的?”
老四见夏娇儿不仅下了他的面子,还骂他是乌龟王八,他气得浑身哆嗦,如果不是人多,简直想上手教训这个不通人性的死丫头,他手指着夏娇儿,
“你……你……嘴尖牙利,我们夏家没有你这样的闺女。”四伯被夏娇儿的连环夺命问问的哑口无言,回头看向二哥,“二哥,这样寡廉鲜耻,成天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的闺女只会丢了咱们夏家的脸……将她……将她除族,对!除族!”
顾三春在一旁恨老四恨的牙痒痒,哪壶不开提哪壶,娇儿妹子过了年要是不用她了,可咋办……不行,不论娇儿妹子咋说,她都要和四叔家断绝来往。
恩平的脸红的如巴掌扇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鼓起勇气:“娇儿妹子,对不起,害人不得好报的,你看我家,你嫂子走了,我爹摊了,这就是老天的报应。”
二伯这个老狐狸,自己儿媳妇在夏娇儿那里挣了大钱,说过完年让儿媳妇去县城里当管事,孙子也能去学堂念书了,他怎么会站在老四的这一头?可也不能太明显,他打了个哈哈,“大过年的,过完年再议,过完年再议。”说着就要溜走。
老四气得头发蒙,大声喊:“不行!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说法!不然谁都不能走。”
夏娇儿抱起恩霖,嘱咐小福把祭祀品送到铁柱叔家里去,拉上娘亲,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的几个人迷瞪过来后,恩山媳妇在后面撵着喊:“娇儿妹妹,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铁柱媳妇对站在原地的傻丫头小福说:“你真是个实诚的,你家姑娘说啥你就听啥。走,我帮你拿回家去,我家里啥都有,再要不是显得太贪心了。”
回头对男人说:“你先回家安置几个孩子,嫂子怕是气着了,我劝劝她。”铁柱没有来得及搭话,他说着挎起竹篮,拉着小福,往娇儿家方向去了。
夏家。
恩山媳妇正在劝娇儿娘:“婶子,你别和四叔一般见识,他以前不这样,想来是小五叔那张嘴太能说了,四叔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没有长眼睛吗,还被别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