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买点肉。”
夏娇儿循声看去,意外又惊喜,“陈公子?好久不见。”
看见小姑娘弯弯的嘴角,欢喜的模样,牵挂的话语,他心里好似有朵花“砰”的开了,顿时天晴气朗,乱糟糟的柳家集上,一片鸟语花香。不觉间,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仔细看看小姑娘,才几天不见,好似瘦了,太辛苦了,他的心有一点点疼,他不想她那么辛苦。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在家里心急火燎是为了什么,看见小姑娘弯弯的眉眼,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清楚,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双喜在心里撇嘴,公子你就嘴硬吧,送完老爷,明明可以留在府城过年,非要借口自己大了,要学打理家中生意,大过年的来到这犄角旮旯的柳家集,不就是为了见见夏姑娘?却还不肯承认。
“陈公子看这一块怎么样?权当作谢礼了,谢谢陈公子几次的侠义之心,在娇儿危急时刻伸出援助之手,娇儿真是无以为报。”夏娇儿是真的感激陈钧立,若没有他,自己被王大牛掳走了;没有他,娘和弟弟也许不在人世间了。
“很好,就这一块吧。”陈钧立随意一指。
小川看娇儿的意思不打算要钱,掂起一大块,也不称,“陈公子,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不用,不用,称一称该多少钱,双喜劲儿大,让双喜送回家就行。”
“夏姑娘,还是称一下吧,看多少钱。我力气大,送回家就行了。”双喜悲哀地想,公子,你想和夏姑娘多聊一会儿,就指使我扛着一块猪肉,穿过一条街吗?我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呢?不要了吗?家里厨房采买雇来是当摆设的吗?
夏娇儿坚持不称也不收钱,陈钧立示意一下,双喜拿出一块银子放下,扛起猪肉“欢喜”地走了。夏娇儿她目测刚刚双喜给的银子,怕是够买下几头猪。
看陈钧立的样子,这位大爷是一定要给钱的,自己这种“下等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否则就是不识抬举。如果多来几个这样的高高在上的大爷,自己是不是早早实现财富自由?夏娇儿无节操的想。
“夏姑娘,伯母和小弟弟一切都好吧?”
“都好,我娘成天念叨着要谢谢你,说要好好谢谢你。”夏娇儿客气道。
“真的?我也很想念伯母,好想吃伯母那晚做的手擀面。”
话都到此处了,夏娇儿只得说,“明天让娘提早和好面,醒上,请公子赏脸去吧。”
“都是自家人,准备什么,多麻烦,伯母做的面,怎么样都好吃。”
自家人?陈钧立的厚脸皮让小川都吃惊了,肉也没有剩下多少了,夏娇儿看了一眼小川哥,两人有默契地开始收摊回家。大主顾,又有恩于自家,自己没有像样的谢礼送给人家,如今人家只想吃碗面,拒绝的话咋能说的出口?
“啊——当家的,你醒醒啊!当家的,你醒醒啊!”一个妇人的哭声由远而近。小川和夏娇儿都停住了手,哭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夏娇儿看清楚了,是那个几次都让挠一根骨头的贫苦妇人,她推着一辆木轮车,上面盖着被子。她男人不是摔断了腿吗?怎么不行了呢?夏娇儿知道一个家中没有顶梁柱的艰辛,心中可怜妇人,不由叹了口气,可怜的人太多了。
思想间,贫苦妇人走到夏娇儿的摊位前,突然朝着夏娇儿猛扑过来,一把抓住夏娇儿的衣襟,“黑心的奸商,杀千刀的奸商,你给我男人抵命,你给我男人抵命……”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几人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小川使劲儿去拉女人,想把夏娇儿从她手里解救出来,“你发什么疯?你男人生病去医馆,找郎中,挨着我们什么事儿?”
夏娇儿被吓傻了,只记得挣扎,脑子一片空白。
女人死死抓住夏娇儿的衣襟不撒手,小川拉拽她的衣裳,男女有别,只敢拉她的外衣。她趁小川和夏娇儿想挣脱的机会,见缝插针往夏娇儿脸上狠命挠去,差一点儿挠住夏娇儿的脸,被小川一挡,挠在了他的手腕处,一道吓人的长长的血痕。夏娇儿后知后觉地想,要是在自己脸上,怕是要破相。
“住手!”陈钧立“噌”的拔出宝剑。
妇人一看锃亮的宝剑寒光闪闪,吓得哆嗦,慢慢地缩回了手,却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大家评评理啊,我今天早上买了这家的肉骨头,回去给男人炖汤喝,谁知道男人喝了一会儿,人事不省。不是你们下毒还会有谁!”
赶集的人都聚拢来了,纷纷指指点点,有人说,“哎呀,我今天也是在夏家肉铺买的肉,咋办啊?”
“咋办?想要命的赶紧扔了。没听见他家男人吃了就人事不省吗?”
“俺家昨天也买了,凭啥咱们自己承担这些风险,还有王法吗?”
“对,投毒!天哪,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得去报告官府,让这样的奸商下大狱。”
众人猜测加想象,胡拉乱扯,夏娇儿一个人根本插不上嘴。
妇人看目的达到了,哭着喊,“当家的,你走的冤啊,你走了,撇下我一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让我怎么活啊?黑心的奸商,我跟你拼了。”妇人说着,一头朝着夏娇儿撞去。
陈钧立猛地一把,把夏娇儿拉到自己身后,可不能让她伤着自己的小姑娘。面对这样的泼妇,他束手无策。
双喜适时赶来,横着宝剑,怒视着妇人,“有事儿说事儿,有理说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再敢诬陷人,动手动脚的,别怪我不客气!”
他回家后,见有几点猪血撒在衣摆上,去换了件外衣,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说夏姑娘投毒,打死他也不信。
“二位公子,你们明显和夏姑娘关系不一般,看看这位娘子的男人因为吃她家的肉死了,总得赔偿人家些丧葬费吧。”旁边一位白发老者说。
“丧葬费当然得出,还有人家的老人和孩子呢,人总不能白死了吧。”另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说。
“你们说是因为吃了肉,就是吃了吗?谁见了?”
对啊,谁也没有见。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陈府的肉都是夏家肉铺的,怎么没有一点儿事儿?难道他比府中的贵人们还娇贵?说不得她男人本来就有病,恰好赖在夏家肉铺头上,人家多冤枉。”
夏娇儿想为双喜鼓鼓掌,思维敏捷,口齿伶俐。自己刚刚被吓傻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巴结贵人,给府中送的好肉,而卖给老百姓的是坏肉?我们也都看不见不是?”夏娇儿一看,是王屠户,心中猜到了些什么,和他没关系,这么着急跳出来干什么?
“她说是吃我家的肉,男人就出事了,我在集上卖了几个月,怎么旁人吃了都没有事儿,偏巧她家出事儿了?焉知不是有人看我家生意好,故意陷害我们?”夏娇儿冷冷地目光落在王屠户身上,大家想,自家也吃过夏家的肉,没事儿啊。好像也明白点儿什么,同行是冤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王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