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匹小马以为自己安全时……那儿,就在她的身后……几尺之外,赫然站着一匹……无头马!”
暮暮夸张的大喊让整个故事来到高潮。恰巧此时窗外再次响起一记惊雷,好似老天爷都在帮忙烘托气氛。蓝紫色的雷电瞬息闪过将窗外漆黑的夜空照的如同白昼,好似一颗强力闪光弹轰然炸开,让视线内只剩下白色。
韵律突然抓住我的大腿紧紧不放。我低头望去,她紧张的浑身发颤,好似受惊的小猫害怕地趴在主人腿上寻求安慰。对于一位公主来说,这实在有失风度,但对于一匹普通母马来讲,这却再正常不过。
视野逐渐恢复,白色慢慢消失,柔和的橙色火光重新占据上风,韵律终于放松下来,将我松开。
“你们无头马的传说怎么样?”暮暮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无头马有些……太残忍了。诓骗不知情的小马博取信任,然后抽筋剥皮架在火上烤却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韵律回答。
“其实你故事中的母马跟无头马是一个性质。”我提醒道。
“为什么?我故事中的母马是为了爱情,而无头马是为了满足他那变态的欲望。”韵律狡辩道。
“爱也是欲望的一种。你故事中的母马变成鬼魂,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就滥杀无辜,难道这和无头马不一样吗?”
同是为了欲望,一个是为了自以为是的爱情,一个是为了一己私欲的乐趣,变成鬼魂的母马和还保留着肉身的无头马并无不同。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尘星说的有道理。”暮暮出声为我站台。
韵律没有反驳,低下头思考良久才回答说:“你是对的尘星……”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我抬头望向窗外,窗沿下方已经形成了一小摊积水,从窗户潲进来的雨水也已经将酒红色的窗帘浸湿成了暗红色。
暮暮和韵律顺着我的视线一同望去。雷声再次炸响,乌云像是染料侵进墨水般瞬间染成紫色,然后又好似染料的进攻被墨水击退似的刹那间又变回黑漆漆的一片。
“我去将窗户关上吧。”说着,我起身关上了窗户。
待我重新回到两匹母马中间坐下时,暮暮往我身侧移了移身子,让柔软的紫色毛发紧紧贴着我单薄的上衣,好似为我额外披上了一件绒毛外衣。随后,她将蹄子从身下挪出,一只蹄子搭在我的左腿上,另一只蹄子优雅地搭在床边。
我低头望着搭在我左腿上的紫色蹄子,心里犹豫着、思考着、左右衡量着。最终我下定决心,伸出左手将紫色蹄子轻轻地握入手掌。紫色蹄子微微一颤,没有抽出或挣扎,柔软温暖的感觉瞬间充斥掌心。
我的视线慢慢上移,紫色的蹄子、紫色的毛发、紫色的胸膛、紫色的脖颈,紫色的脸蛋、紫色的鼻子、直至和那双深邃而又神秘的紫色眼眸对视才缓缓停下。
窗外闪烁白光,雷声却不见了。透明且泛着水珠的玻璃窗隔绝了那惊天的声响,只留下触动心扉的颜色,让一切归于静寂。
暮暮眼角下展露的笑靥,让这抹原本单调的白色变得光彩动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深深嵌入心中的颜色。这一瞬,世界变成了紫色,就好似乘着一只小船坠入一条名为暮色的河流,心甘情愿地被如同银河般闪动着星光的紫色河水裹挟着一同流向那未知的彼方。
“尘星,你有鬼故事要讲吗?”韵律的声音让眼前炫目的紫色支离破碎,暮色河流还未流淌至终点便戛然而止。
我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松开了暮暮的蹄子,抓抓头尴尬道:“呃呃……有,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