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鸢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
十几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过。
耳边有人在争吵。
“你当时在哪?居然让她一个人落单,亏你还是认识她最久的,不知道她身体弱不能动手吗!”
“你是真不知道把你放在离她最近的帝都是为什么?”
裴忱耷拉着脑袋,蹲在墙角一言不发,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能看出来已经好几天没换衣服了。
他平时最注重外形的一个人,这次也是被吓傻了。
窗边靠着一个男人,过膝的长风衣衬得他身形格外修长,一张脸得天独厚,精雕玉琢,狭长的凤眼此刻蓄满了怒火,哪怕在生气也极为养眼。
“二哥。”裴忱语气很低落,像一只懊丧的大狗狗,“不然你打我一顿吧。”
“打你拂鸢能立刻醒过来吗?”他是真气狠了,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没脾气一样,什么时候见他动过怒。
裴忱把头埋得更低了。
随后,一声细弱的嗓音突然响起:“能。”
两人齐齐抬头,病床上的女孩举着一只白皙羸弱的手臂,大概是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小手在半空中颤巍巍地晃啊晃。
阮逊白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终于醒了。”他皱着眉,目光落在女孩苍白干燥的唇上,随后冲蹲在墙角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裴忱道,“还不快去倒杯水过来!”
“哦哦。”裴忱高兴傻了,这才回魂,都忘记蹲太久双腿没了知觉,差点一个狗吃屎扑到地上去。
房间里就有饮水机,裴忱很快接了杯温水过来,阮逊白把人小心扶起来半靠在床上,端着杯子喂她喝水。
一杯水很快见了底,裴忱很有眼力劲地把空杯子拿过来:“鸢鸢,还要不要?”
“不要了。”拂鸢伸了个懒腰,动了动有些酸软无力的四肢,看着身边明显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男人,“你怎么来了啊?”
“你都差点死了,我能不来?”阮逊白说到这,又甩给旁边默默降低存在感的裴忱一个眼刀子。
“为什么不发信号?裴忱就在这边,要不了五分钟就能到。”
“啊。”拂鸢挠挠头,两眼望天作发呆状,“忘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阮逊白很气,但又舍不得对她发火。“就算想打架也得有自己人在身边,我听卫萦说,你在她和那些人面前用了异能?”
裴忱他们几个,都是这个世界里非常稀有的拥有特异功能的人类。
异能者并不广泛流传于市,很多人都不了解,即便听到也只认为这些人只存在于小说故事中,传言夸张的成份居多。
事实上,拂鸢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种人群的存在,直到遇见他们才知道,原来人类里面也有许多能人异士。
可即便是相识多年并肩作战过的他们也不知道,拂鸢并不是异能者,而是一只活了千年的妖。
她所使用的也并不是异能,而是妖法。
只不过那些天杀的神仙怕她会为非作歹,给她身上下了禁制,妖力被封掉了九成多,还让她重生在一个先天不足病弱残缺的少女身上。
能呼风唤雨只身屠城的她从此处处受制,却又不会死。
拂鸢收回思绪,笑着解释:“放心啦,他们不会记得。”
见男人还冷着张脸神色严肃,拂鸢乖乖保证:“我下次不会打架了,再手痒都一定忍住。”
这么多年她也就疯过这么一回,再听话的孩子也会有叛逆期啊。
也不能怪他们紧张,毕竟她乖巧柔弱的人设维持得久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快以为这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