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七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随着寿昌伯之女入宫,姜淮在盛宠三年后,也受了冷落。苏微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冷笑愤怒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
男人嘛,从她父王到李庭言再到宋清朔,哪个不是朝三暮四,只有永远失去和最难得到的,才是最好的。譬如,宋清朔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从未得到,对姜淮的日夜思念,是因为已经失去。
至于京都城内沸沸扬扬的流言,说什么宋小将军为迎娶长宁郡主,甘愿交出兵权卸甲归田,无非也是他放出的障眼法罢了。然而李庭言那样深谋远虑心思缜密一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宋清朔的心思。
也因此,皇帝陛下在万寿节之际,连下三道密旨,召宋清朔回京。同样身处边关,他却早早给苏微澜下了旨意,路途遥远,不必回京庆贺。两个都是镇守边关的将军,收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密旨,其中含义昭然若揭。
果不其然,紧随皇帝密旨一起来的,还有宋清朔的密信。
他在信中直言,“陛下怕是容不下我了,若真到了赶尽杀绝之际,还望姐姐,能够相助一二。此事,莫要让阿淮知晓,我怕她犯傻。”
苏微澜看着最后一句话,却是多了几分欣慰,宋清朔自然知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和姜淮里应外合,却执意不愿让她掺合此事,还算是有几分良心。
她很快就给宋清朔去了回信,答应相助,不是因为什么旧情,只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今日是宋清朔,来日,可能就是她苏微澜。
果不其然,万寿节之后,李庭言就迫不及待地收了宋清朔的兵权,要他常住京中,取而代之戍守雁门关的,是寿昌伯那个不成器的世子。
苏微澜看到这个旨意的时候,只觉可笑至极,天高皇帝远,她毫不客气地对蒹葭抱怨道:
“李庭言老糊涂了吧,派寿昌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镇守雁门关,你信不信,那个二世祖用不了半年,就得把燕岐山重新交到漠北人手上。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好皇帝,结果也是个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家国大义的,我和你说他们李家的,除了太宗和太祖皇帝外,都一个死样子。”
“郡主!慎言啊!”
蒹葭听了她这一大段大逆不道的话,只觉吓人,恨不得冲上前把她的嘴捂上。幸好苏微澜所居的将军府位于苍鹭山顶,偏安一隅,四周没有旁人,她这番话也不会被人偷听去,这才稍稍放了心。
果不其然,一月后,她就收到了宋清朔的密函。
“姐姐不必担忧,我已有应对之策,只是,兵马尚且不足,还望姐姐能够襄助一二。”
苏微澜看了宋清朔的密函,也是稍稍放了心,她会怀疑宋清朔的人品情感,却从不怀疑他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决心,以及他的军事才干。故而她没有多问,只回了一个字,“可。”
然而,她若是贸然进京与宋清朔密谋,实在太过冒险,宋清朔也无法前来雁门关。思索多时后,她想到了一个主意,还有什么,会比身中顽疾急需医治,更好的回京理由。
很快,她就等来了机会。
康格山一带南越与交趾遗民联合叛乱,苏微澜率军前去镇压,不过三日便平定叛乱。撤退之时,她看见了那个躲在草丛中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少女,自然也就看见了她眼中的仇恨与害怕,还有她袖口中藏着的袖箭。
她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亲自下马将那孩子从荆棘丛中救了出来,也“顺理成章”的被袖箭所伤。
然而,她还是大意了,她只知道那个少女携带暗器行刺,却没有意识到,那袖箭上,竟然淬了十足的血蚕蛊毒。饶是她及时剜去腐肉,却也是中了蛊毒,命悬一线。